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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換一盞新的了。 趙徹如是想。 他胳膊肘不輕不重地搭在人肩膀上,笑問:“想要?” 宋樂儀看了趙徹一眼,腦里倏地涌現(xiàn)了無數(shù)亂七八糟的想法,兔子燈?兔子??? 她果斷搖頭:“不想?!?/br> 當(dāng)然,宋樂儀還找了個(gè)理由:“乞巧宴的花燈不能摘?!?/br> 趙徹扯著唇角笑了笑:“能摘啊,只是沒人敢摘而已?!?/br> 話音剛落,他就輕巧的順著花架爬了上去,摘下最頂端的兔子燈,輕飄飄的落在了宋樂儀面前。 一連串兒地動作看得宋樂儀心驚膽戰(zhàn),目瞪口呆,生怕他下一刻就把花燈架子壓塌了,將兩人一塊兒埋了。 等趙徹拎著兔子燈,塞到了她手里時(shí),宋樂儀尚且停留在他爬架子摘燈的震驚中,沒反應(yīng)過來。 “拿好。”耳畔傳來他低沉的聲音,宋樂儀下意識地就接了。 她抬腕將燈拎高了幾分 :“……” 這情況,別說是宋樂儀,就連不遠(yuǎn)處高臺上的皇帝都是一次見,乞巧夜宴上的花燈,從來沒被人這樣摘下來過,遑論如此借花獻(xiàn)佛般的送人。 趙徹眼眸落在她白皙臉蛋上,一邊捏著一邊問:“表妹這是想我了?怎么幾日不見就瘦了這么多?” 說著,他又去捏她沒幾兩rou的胳膊,還行,沒瘦得骨頭硌人,挺軟和的。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宋樂儀,她一邊拽掉他的手,一邊仰頭問道:“你現(xiàn)在不是應(yīng)該在幽州?”語氣不自覺的染上焦急,虞日州可是還在燕京呢。 趙徹笑了笑:“巡視完了,自然就回來了?!?/br> 宋樂儀驚訝:“這么快?”原本估計(jì)著最少兩個(gè)月,如今卻是一個(gè)月就回來了。 “是啊,去年新修的河道,巡察起來很快?!壁w徹輕描淡寫,并不準(zhǔn)備告訴宋樂儀,他為了早日巡完,少眠了多少個(gè)夜晚。 宋樂儀唇角翕動,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看來是天意如此。 趙徹漆黑的眼眸微動,他也能猜到宋樂儀的幾分用意,估摸還是擔(dān)心他與虞日州起沖突呢。 趙徹神情嗤嘲,一個(gè)虞日州而已,他怎能因這不值當(dāng)?shù)木売膳c表妹分開數(shù)月。 當(dāng)時(shí)他沒拂了宋樂儀的意,是因?yàn)樗彀吞?,一張巧嘴說的天花亂墜,他心生搖曳,微微一動搖就被蠱惑了。 他望著眼前小姑娘,勾了勾唇角,幽州一行辛苦,多少也得說一說。 如此想著,趙徹自然地展了展衣袖,俊臉逼近宋樂儀的臉蛋,笑道:“我可是馬不停蹄,風(fēng)餐露宿的趕回來的,表妹感動否?” 漆黑的眼眸浸滿了笑意,像一只搖頭擺尾的大狗,等人夸一夸。 見人一副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宋樂儀心底一軟,也沒再說什么,至于虞日州的事情,另想辦法吧。 她甜軟一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感動?!?/br> 趙徹:“……”他感覺不太對。 還沒等細(xì)琢磨,忽然,他的眸光落在她白膩的脖頸上,那里系著一根艷色的絲帶。 是挺好看的。 不過趙徹卻皺了眉,十分不解地想要去扯:“大熱天兒的,你熱不熱?” “不熱?!?/br> 宋樂儀極快地?fù)趿怂氖?,脖子上的痕跡還很明顯,若是讓趙徹瞧見了,她得怎么解釋? 即便上官曄是失手所致,以著趙徹的脾氣定得動怒。 如此想著,她笑吟吟的拎了拎絲帶邊:“好看嗎?” 趙徹?zé)o奈地笑了笑,這是又愛美呢,雖是十分不解,倒也沒再堅(jiān)持去扯,只好心提醒了一句:“小心悟出痱子?!?/br> 聞言,宋樂儀幽怨的看他一眼:“你能不能說點(diǎn)好話!” 趙徹燦笑:“這是大實(shí)話?!?/br> 宋樂儀懶得再與他計(jì)較,她偏頭,伸手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宮河:“要放河燈了,表哥可要和我一起去?” 趙徹點(diǎn)頭:“好?!?/br> 兩人從宮人那里拿了燈,又提了毛筆寫字,趙徹撩起眼皮,在她的河燈上掃了一眼,映入一行秀氣大字。 ——愿吾與所愛,萬事如意。 趙徹挑眉,世間不如意之事十之**,表妹倒是貪心,竟求萬事如意。 “吾與所愛…”趙徹低聲重復(fù)了一遍,反復(fù)琢磨,他問,“表妹所愛都有誰?” “很多人?!?/br> 宋樂儀吹干墨跡,將河燈舉在眼前,她上輩子錯(cuò)過的、失去的,這輩子都要萬事如意。 “表妹倒是博愛,”趙徹的神情在燈火下變的恍惚,雖知她并非那個(gè)意思,他仍在忍不住低沉著嗓問道,“很多人中,我在哪里?” “心尖上,”宋樂儀毫不猶豫,怕他不信,又語氣誠懇的重復(fù)了一遍,“在我心尖上?!?/br> “算你有良心。”趙徹忽然笑了,眼角眉梢染上了一層暖色,笑聲蕩開,撩的宋樂儀心尖癢癢的。 “你怎么還沒寫?” 趙徹的河燈上的一片空白,什么字都沒有,他笑道: “正要寫?!?/br> 說著,趙徹就要提筆往燈上寫字,宋樂儀突然道:“等一下!” 趙徹動作一頓,一滴墨在河燈上暈開,他抬眼看她,眼神示意:怎么? “長命百歲?!?/br> “什么?” “你寫長命百歲?!彼貜?fù)了一遍。 “花前月下的日子,寫這個(gè)豈不是煞風(fēng)景?”趙徹其實(shí)不太信這些個(gè),若萬事祈福就行,還要人作甚。 他仿佛意識到了什么,笑著打趣兒:“怎么,表妹這是擔(dān)心我英年早逝?” 一字一頓的咬出這句話時(shí),恰逢煙花炸開,映著燦燦燈火,他漆黑的眼里全是她的身影。 擔(dān)心,擔(dān)心的不得了。 宋樂儀在心里默默說了一句,所有事情都偏離了軌跡,她也害怕的不得了,即便趙徹不做沖鋒陷陣之將,戰(zhàn)場也不是說笑的,那刀光血影尸骨成堆的日子她想想都怕。 害怕他黃沙埋骨,一去不回。 “不煞風(fēng)景,祈愿而已,你就寫長命百歲?!彼螛穬x幾近固執(zhí)的又強(qiáng)調(diào)了一遍,見趙徹似乎仍不為所動,她直接握過他的手,提筆在河燈上寫了起來。 她的手小了趙徹一圈,不能完全握住,好在趙徹配合,他笑道:“我寫就是。” 愿吾與所愛,長命百歲。 他又提筆,將那暈開的墨跡勾勒作一朵芍藥,等畫完,他對宋樂儀說:“芍藥豐腴,色澤艷麗,今日佳節(jié),且畫朵芍藥應(yīng)景?!?/br> 宋樂儀忍不住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他總是記得她的喜好,還不等多看兩眼,就見他已經(jīng)拎起了河燈,扯著唇角朝她恍然一笑:“表妹,走吧?!?/br> 兩人并肩,朝著太液池西首邊的宮河走去,宮河直通灤水,一直流向?qū)m外。兩人的河燈順著宮河流走,直到與千百河燈混為一片,再也分不清誰是誰的。 “敬和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