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曲臨寒的肩膀，“以后我和師父就是你的親人。”

曲臨寒笑了笑，沒說什么。

“十方樓明面上做車馬行營生，暗地里掌握著一張隱蔽的情報網(wǎng)，做這事兒需要極端隱蔽，誰都不能擔(dān)保自己認(rèn)識樓里所有人，我現(xiàn)在在十方樓能叫得出名字的人都不超過十根手指，認(rèn)得臉的也沒超過二十個。執(zhí)行任務(wù)從接下到發(fā)出，中間環(huán)節(jié)很復(fù)雜，為了避免泄密，除了四大殺手，其他人的身份都很隱秘。有些人看著像殺手，其實未必真殺過人，有的看著人畜無害，很可能手上沾了不少血?！?/br>
看曲臨寒變了臉色，李蒙忙道：“也不是只要有人出錢買人頭，就都會接下。以前木頭哥說，其實這些被殺的人，身上都背著人命債，多是狗咬狗，只不過順手十方樓在中間做了這個工具，將死之人，也會吐出不少秘密?！?/br>
曲臨寒點了點頭，仍顯得心有余悸。

“放心，我們不會被派去出任務(wù)?！崩蠲砂参康嘏牧伺那R寒的肩膀。

“為什么？”

“我們有什么本事啊，去殺人還是被人殺啊，至少這三年以內(nèi)，都沒有可能派你去殺人?！崩蠲上肫鹪诰戈柡罡畷r，趙洛懿讓曲臨寒考慮清楚，要是跟了他手上就沒可能干干凈凈，又想到薛木頭現(xiàn)在完全在接饕餮的班，自己離開十方樓之前，薛木頭那呆子手上都已沾了兩條人命，又覺得曲臨寒拜入十方樓，不知道是好是壞。

李蒙自己也還沒有殺過人，只知道薛木頭第一次出任務(wù)回來，一句話沒和他說，還把李蒙關(guān)在了臥房外面，李蒙去找疏風(fēng)對付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給薛木頭送吃的，看見他把自己用被子裹成了個粽子，兩眼無神，脖子縮在被子里，聽見門的動靜像被嚇住了，瞳仁渙散。

把李蒙嚇了個夠嗆，他溫和的大師伯卻習(xí)以為常地對他說，“過兩天他便會不一樣了，十方樓里的弟子，早晚有這一天，豐兒已經(jīng)比別人經(jīng)歷得晚，我要再護(hù)著他，也無法護(hù)他一輩子?！?/br>
從那以后，饕餮算頤養(yǎng)天年了，轉(zhuǎn)而入瀚竹軒訓(xùn)練殺手，不再親自動手，留在瑞州。幾乎算得上是半個樓主。

這次樓主病重，趙洛懿也是接了饕餮的傳書才回來。

“反正……我也不知道以后師父會不會讓我們?nèi)⑷?，你殺過人嗎？”李蒙抬頭看曲臨寒的側(cè)臉，曲臨寒神經(jīng)質(zhì)地渾身抽了一下。

“……我沒有親自動手。”良久，曲臨寒齒縫中擠出一句話。

李蒙反應(yīng)過來，那個以曲臨寒小娘先威懾侵入王家莊的賊人，再發(fā)射飛針的機關(guān)，可能就是曲臨寒自己做的，加上地道里的暗箭，又聯(lián)想到在王家莊里嗅見的血氣，可能曲臨寒已經(jīng)殺過了人。

“你也是為了自?！崩蠲捎悬c說不下去，這么多次涉險，他知道人逼到極處，就算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說不定也能抓起硯臺砸死人，真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無論年紀(jì)、性別，都很可能做出自己平時難以想象的事。只不過他每次遇到的對手，他都?xì)⒉坏?，否則還真不好說會不會沾上人命。

可能受到父親李陵的影響，李蒙始終覺得，殺人還是犯律，十方樓的做法他也不認(rèn)同。不過誰管他一個毛頭小子認(rèn)同不認(rèn)同，人在屋檐下，李家小少爺能屈能伸。何況很多事他沒有親眼見過，真不好說。

“嗯，我是為了自保?！鼻R寒似乎得到某種諒解，點了點頭。

“不過能選的話，我還是不想殺人，殺手總是……”李蒙用力搜尋半天措辭，才說：“像活在某種陰暗里，你看他們的眼神能感受到?！?/br>
曲臨寒感受了一下趙洛懿和霍連云，覺得從趙洛懿身上能隱約感覺到李蒙的形容，霍連云卻不大感覺得出來，他更像是笑面虎，而且曲臨寒想到那天晚上，霍連云氣急敗壞朝趙洛懿背影痛罵李蒙才是叛徒。他盯著李蒙看了會兒，李蒙猶在想什么，顯得心不在焉，這段時日曲臨寒觀察之下，覺得李蒙更像是沒長大的少爺，既羨慕又忍不住有點想罩著他，也許是因為讓他想起童年玩伴里那種，長得白生生像善財童子的小孩，總覺得這樣的人沒有壞心眼。

王家莊沒了之后，曲臨寒就沒碰到過沒心眼的人，不是圖他爹的東西，就是圖他的人。

李蒙卻好像在自己世界里生長著，這份自在是曲臨寒從未感受過的，王霸從來對他嚴(yán)苛，加上沒有母親慈愛。李蒙就像是他想象中，最正常的家庭成長起來的少年，根正苗紅人畜無害。

趙洛懿是危險，不過看得出他對李蒙很是疼愛，和李蒙搞好關(guān)系也是必要的，畢竟他們是師兄弟了。

“哎，不嚇唬你了，估計我們會在樓里待一陣子。前兩天我整理師父的行李，他連寫帶畫弄了幾本武功秘籍。我起步晚，學(xué)得可能慢，你要幫我?！崩蠲衫硭?dāng)然地說。

“叫我一聲師兄，我就幫你。”曲臨寒說。

李蒙笑了起來，“師父都說了你是師兄，我還和你爭什么，我還不耐煩當(dāng)師兄呢，師兄得照顧師弟，有了你和師父，我這可以心安理得拖后腿了?！?/br>
曲臨寒想起兩人一見面就打得像烏眼雞，這么些天，李蒙臉上的腫痕早已消了，越看越覺得他是個清俊少年，很是順眼。想到日后兩人就要跟著一個師父學(xué)功夫，年紀(jì)也差不離，心里有了幾分親近。

“只要你乖乖叫師兄，我肯定罩著你?！?/br>
“叫就叫唄，又不少塊rou，你說的啊，以后打架你沖前面，吃飯你得讓我?！?/br>
“吃飯還用我讓……”

“師兄不是白叫的?！崩蠲砂逯樀?。

“好好好，怕了你。”

☆、祭司

一直呆到晚飯，趙洛懿才從屋里出來，拍李蒙的門，看見曲臨寒也在里面，嚴(yán)肅的嘴角下拉得更厲害。

曲臨寒對上趙洛懿冷峻的眼神，不由自主有點怕他。

李蒙戳了戳他的背心讓他站直。

兩人的小動作一點沒有瞞過趙洛懿的眼睛，趙洛懿淡漠道：“去吃飯，曲臨寒，你住門上寫‘戎’字那間屋，吃完飯回來收拾?！?/br>
兩個徒弟跟在趙洛懿身后下飯?zhí)萌?，李蒙還從來沒被趙洛懿帶著去過飯?zhí)茫綍r都是薛木頭帶他，現(xiàn)在他有了師父，又有了師哥，走路都帶風(fēng)，看見從前樓里看熟了眼的差不多年紀(jì)的少年，簡直想沖過去炫耀。不過顧著趙洛懿的臉，李蒙繃起一張臉，曲臨寒看李蒙繃著，自己也繃著。

師徒三人一個表情，倒是不辜負(fù)窮奇在樓里不近人情“冰塊臉”的名聲。一路走去，碰到不少人也是去吃飯，誰也不敢過來和趙洛懿打招呼，趙洛懿自己也不理人。到了飯?zhí)瞄T口，才有個中年男子走來，一臉溫和地來搭趙洛懿的肩膀，雖只搭了片刻就拿開，已是讓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