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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口便是在下江南裴家,倒像是早知道房月會對上“原來是江南總商裴家,在下蘇州裘房月”,不愧是福王府拿庫房鑰匙的,一眼就看出誰是管得這事的。可惜房月道他們也是別人相贈了幾方,并不知道產(chǎn)處。“可曾利誘?”紫衣人問得自然之極,房月也答得自然之極:“當然,只是他絕口不提。”“那……真是可惜了。”紫衣人面帶遺憾,福王拍拍他肩膀:“難得回趟家,就該游覽江南美景,好好放松放松身心,別整天想著生意?!?/br>柳公子聽聞不只一方,便問寒江能否割愛,寒江正要答應(yīng),卻被房月?lián)屃讼?,道?/br>“只要答應(yīng)在下一事,一方硯臺又算得什么?”“何事?”房月突的跪了下來:“戶部員外郎蘇正善十年前蒙冤枉死,請永福王為之昭雪。”紫衣人水波瀲滟的目光頓時凌厲,一眼掃到小七身上,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寒江衣衫顫了一顫,但很快恢復(fù)平靜:“硯贈雅士,我本就是答應(yīng)的,這等陳年舊案便不必翻了?!彼闹懈屑し吭滤鶠?,但卻不想再為前塵舊事是傷懷,伸了手想將房月拉起,無奈房月執(zhí)意不起。“居然被揭穿了?”福王奇道。房月等得福王發(fā)話,卻不是他等待的回答:“揭穿了也不用跪嘛,快起來起來!”說著真上前扶房月起來,態(tài)度誠懇不像作戲。又與紫衣男子、柳公子低聲商議了幾句才道:“蘇正善是你什么人,你為何要為他翻案?”“他是在下岳丈大人。”寒江聽得這句,不再阻止。紫衣的點點頭,福王道:“此事事關(guān)重大,本王還需回京調(diào)查才可斷定。若真是蒙冤,自然會還他清白?!?/br>房月拜謝。這一來硯自不用說,黃衣少年窺視已久的那幅桃花也叫他得了逞。那少年一時高興,等不及房月給他取,徑自抓著下幅想撩下來,跳了好幾下,畫是撩下來了,沉木的畫軸卻也順勢砸了下來。說是遲那是快,福王還在半路,大公子已從門簾后掠到那少年身后,一把抓住了畫軸。福王爺當場變卦,道:“一方硯臺換這么大樁差事,怎么想都是我們吃虧?!?/br>眾人默然。王府眾人對福王行事見怪不怪,這邊幾人卻驚訝得話都說不出來。福王轉(zhuǎn)向大公子,繼續(xù)說:“我也要提條件。我要請你做我的武術(shù)教練,幫我恢復(fù)武功!”大公子道:“這…習武之事并非一日可成……”“沒關(guān)系,一年不成兩年,兩年不成三年!再苦再累也沒問題!而且我這底子還在,只是忘了怎么發(fā)揮,應(yīng)該問題不大?!备M跽f起武功來有些興奮,甚至有些喋喋不休:“我老哥也說是能恢復(fù)的,叫他教我呢他又總是沒有時間。哈!這下遇到你了可好,江湖騙子多了,難得遇到一個有真本事的……嗯,我們先去杭州,路上就可以練了,回了京城在咱們府里專門給你騰個院子出來,怎么樣?”大公子待他說完,抱了拳道:“在下還有事在身,恐怕不能陪同福王前往杭州?!?/br>“這樣啊……”福王露出個為難的表情,不過立刻有轉(zhuǎn)為笑臉:“那我等你辦完事!這樣也好,反正我也想再多放松幾天?!?/br>大公子還想推辭,小七與他說:“左右回去也沒什么事,二公子也會高興的。”既有福王,又有江南總商,結(jié)交起來自然對林家的生意大有裨益。大公子想想,這趟茶葉運回后倒是沒什么事可做。又想到自己二十多年來,除了數(shù)次因為路途險峻或盜匪猖獗而押運過貨物,也沒為家里的生意做過些什么,反而都落在二弟身上。若真如小七說的,能讓二弟高興,在商場做事方便些,去趟福王府也不是什么大事,日后與小七大江南北游歷也少些愧疚。況且這些人看來也不像倚權(quán)霸勢之輩,便再對福王抱了拳:“在下洛陽林方土,三月之后定當?shù)礁习菰L?!鳖D了一頓,又道:“不知可否攜家眷?”福王大笑。皆大歡喜。出了門,回過頭去,寒江與房月仍在門前遠遠相送,桃花后隱隱可見匾額,上書三字,“寒月齋”。尾聲船頭,林七一身天青,迎風而立。清晨的風還有些微寒,心緒尚未平靜。本來以為再也見不到的寒江公子,卻突然見了,他過得好好的,平靜悠然不問世事。甚至還有青袖,也是滿臉幸福模樣。又想起這幾年曾探望過的故人。張小山與譚阿良早出了師,兩人在京城開了間藥鋪;路小三也在兩年前成了云來客棧的掌柜,李飽兒還是常被他家掌柜打屁股,路小三私下說,其實那兩人好得如膠似漆;就連之前被打斷了腿的溫玉公子,也曾在路上見著他與那紅衣少年策馬揚鞭笑鬧不休……只是少年已長成了青年,如同自己一樣。他記起四年前,第一次看到外面的清晨、第一次那么清醒的呼吸到清晨寒冷空氣時的感受。“不比誰低一等!”身側(cè)那人這次總算明白他心中所想:“你知道我不會說話,只好拿前人的話來講,”那聲音頓了頓,竟憋出幾分深情,在他耳邊道:“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br>原來他也是說這個對啊,不應(yīng)自輕自賤……就算過去的自己再不堪,沒有春晴,也不會有林七?,F(xiàn)在的一點一滴光鮮,都曾滲進過以往的黑夜,從那些努力和堅持里漲起來的。林七仰頭使勁吸了口氣,微寒的空氣漲滿心胸,頓然開闊起來。埋在心底多年的自卑感亦就此一掃而光,頓覺自己一生何其幸運,竟沒見著一件慘劇。身邊的每一個人,都真情實意的笑著,哪怕曾經(jīng)身處寒冰冷雪。林七往旁邊斜了斜身子,便感到一片溫熱包圍著。他側(cè)頭看著那人笑,故意說:“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