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男二號嘛?！?/br>
    樓陌早年帶過蘇夙一段時間，是他的良師益友。顧旻知道她偏心蘇夙，聽了倒也不覺得有什么，閉著眼任由別人給自己化妝，抓緊時間小憩片刻。

    后臺吵吵嚷嚷，工作人員唯恐來不及了，做事都用跑的。顧旻置身其中戴著耳塞，仍然能從鋼琴聲的背后聽到一些字句。

    其實樓陌的話也是說給他聽，顧旻心里知道。她對自己與陸言蹊始終不看好，并不像旁人那樣揶揄或是玩笑，每次雖然兢兢業(yè)業(yè)地給他提點，但樓陌都皺著眉，好似很不喜歡顧旻找了個金主。

    剛和陸言蹊迷糊地搞在一起時，樓陌問他喜不喜歡陸言蹊。顧旻那時不懂事，懇切地搖了搖頭，興許對方至今都覺得是陸言蹊強迫他，顧旻現(xiàn)在再想點頭都遲了。

    可他是真的越來越喜歡陸言蹊，這可怎么辦？

    顧旻發(fā)現(xiàn)自從陸言蹊沒事提了讓他給之遙當(dāng)爸爸之后，他就很容易陷入兒女情長的愁緒里。過去他分得很清，如今陸言蹊自己要攪和到一起，顧旻隨波逐流，拒絕的力氣都沒——喜歡仿佛也只是個籌碼，還會隨時過期。

    他尚在思索，旁邊慕容的聲音傳來：“快準備一下?lián)Q衣服了?！?/br>
    顧旻睜開眼低頭看了看，又對上李莎莎手中那身白襯衫——沒記錯的話，開場是鋼琴彈唱，穿白色更顯眼。但他盯著袖口的繡花，突然提了個很奇怪的請求：

    “我能就穿身上這件嗎？”

    李莎莎一愣，條件反射地駁回：“不行，你衣服是有贊助的?！?/br>
    顧旻討價還價：“就穿一首歌，我想穿這件。”

    他對造型方面很少有自己的想法，通常都李莎莎說什么就是什么。這天顧旻難得堅定，他不說理由，但李莎莎思考良久，終究妥協(xié)了：“那你第一個FT之前得到后臺換?！?/br>
    樓陌問：“贊助商那邊怎么說？”

    李莎莎聳肩：“反正也不是不穿?！?/br>
    顧旻如蒙大赦，接下來的準備都順從得很，只怕他一個不配合李莎莎就要來扒衣服。答應(yīng)過陸言蹊的事不多，顧旻總想件件都做到。他心情好，旁人再怎么說也裝聽不到似的，嘴角含著一點笑，被經(jīng)紀人拍了好幾張，發(fā)在微博上。

    “陸言蹊來現(xiàn)場了?！鳖檿F這么想著，又有些緊張。

    他聽見主持人在和小姑娘們插科打諢——自己粉絲大部分是女孩子這事顧旻還是清楚的，并不奢求被不分男女老幼地喜歡——哄笑聲與尖叫聲一波接一波，顧旻站在帷幕后面，手心出汗，不知道該往哪兒蹭。

    “……今天大家都是為一個人而來，為了他的生日，讓我們一起喊出他的名字——”

    顧旻短暫地失聲，他在帷幕緩慢拉起時聽見排山倒海般喊著自己名字，尾音拖得老長。他無措地望向觀眾席，淡藍色的手燈像一片月光下的海溫柔地搖晃波紋，就在這光暈中間，顧旻卻精準地看見前排角落里的人。

    他眼眶一酸，手指先于理智地按下黑白鋼琴鍵，歡呼聲更甚。

    角落里，陸言蹊一身襯衫西褲，沒系領(lǐng)帶。他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微微笑著，和一幫小了他十歲以上的姑娘們一起鼓掌。

    顧旻看見他動了動嘴唇，好像說了句：“加油。”

    生日會進行得很順利，前排的陸言蹊一直溫柔地注視著他，讓顧旻錯覺是不是自己每一場巡演時，他站得很遠，也是這樣的眼神。

    他在最后唱了首新歌，寫離別和重逢，結(jié)束后主持人上來，問他還有沒有想說的話。

    顧旻環(huán)視一周，小粉絲們激動得紅著臉頰，他捏著話筒，反復(fù)思索后試探著說：“其實生日對我來說沒有很特別，小時候mama幫我過，大了之后就不太愛慶祝了……儀式感并非每年必要，但看到大家這么多人做應(yīng)援，寫信，送祝福……還是很感動。”

    “我在后臺收到了很多花，謝謝你們，每張卡片我等下就去看。但今天場合難得，還是想要不跟大家說幾句心里話?！鳖檿F笑了笑，手指在鼻尖上輕輕一蹭，“我這個人缺點挺多的，有時候很讓你們受不了吧？”

    臺下齊齊地搖頭，說著“沒有”。陸言蹊置身其中，頗為無奈地望向他。

    顧旻好像一直在往這邊看，陸言蹊心想他可能注意到自己了，于是坐得端正些，聽他接下來說的到底是不是客套言辭。

    “能走到現(xiàn)在，要感謝的人可以列出很長一串名單。不過要是挨個說出來，那時間就不夠用了?！庇质且魂嚭逍?，顧旻坐在高腳凳上，腿隨意垂著，歪頭靜靜等了會兒，才繼續(xù)說，“昨天有個人跟我說，二十五歲是很難得的，我當(dāng)時忘了問他，想到現(xiàn)在才明白。”

    “二十五歲，說年輕也不年輕了，沒有任性的資本，卻還不服輸，覺得自己離未老先衰早得很。很多人到了這個階段已經(jīng)開始思考安定下來，認認真真地打拼或者和喜歡的人過一輩子。而我卻總覺得自己好像路還很長，不知道下一站在哪里。

    “你們聽歌的時候是不是覺得這個人很喜歡漂泊？其實不是的，這和小時候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有機會再和大家分享。很多人問我今年生日愿望，以往都是……比如歌好好唱，再多寫幾首大家喜歡的，掙多一點錢攢房攢車——別笑，我也是要生活的?！彼劬潖澋卮驍嘞旅媛曇?，“但今年的愿望不一樣了……我只想早點安定下來，想有個家。”

    那些笑他世俗的聲音驀然止住了，有些歌迷聽出這話中某種意味，當(dāng)場便愣在原位，有的交頭接耳。陸言蹊聽見身邊有個女孩聲音都變了調(diào)：“……他什么意思?。空剳賽哿?？”

    這話像一顆石子投入大海，其他紛紛的議論在顧旻漫長的停頓里越發(fā)放肆。

    “不可能吧……光華不準戀愛的……”

    “只是不準和圈內(nèi)人，他可以找圈外的嘛?！?/br>
    “要真結(jié)婚我立地脫飯，本女友粉是有尊嚴的！”

    陸言蹊聽見自己耳畔分明一聲“咯嘣”，他握緊手指又松開，臉上還保持著得體的笑容，心里卻七上八下地像踩中棉花糖。不是開心或者生氣能衡量的情緒，陸言蹊少有地發(fā)現(xiàn)自己還能感覺到難以言喻的復(fù)雜。

    議論聲越來越大，抵達頂峰時顧旻好整以暇地說：“大家別誤會，我還沒有戀愛對象，所以你們都有機會?！?/br>
    “什么啊……”隔壁座女孩垂頭喪氣，“嚇死我了，怎么突然撩妹！”

    可能她們突然很想念那個少言寡語只會微笑的顧旻，不知道他難得多話差點把人逼瘋。

    陸言蹊看向顧旻，他眼中仿佛有層薄冰，看上去仍然與任何時候無異的通透，更深的情感卻變得捉摸不清。這種感覺就像那天在車里，顧旻意味深長的一句“是嗎”，讓陸言蹊莫名開始不安，他捉緊手機，想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