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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言蹊的第一次正式見面,兩人都沒覺得局促。同齡人之間很容易熟絡,唐韶齊差陸言蹊兩三歲,又同有留學經(jīng)歷,候機時他們從大洋彼岸的風土人情一直聊到最近的股市行情,談笑風生,相見恨晚。 顧旻在旁邊低頭打連連看,乖巧地坐在陸言蹊身后,借著他的角度擋住自己,免得被拍下一堆像石雕的照片。 他昨天回家還沒向陸言蹊示好,對方先說意不意外驚不驚喜,顧旻就坡下驢,認了個錯,說不該遷怒,陸言蹊本也沒和他計較,自然又和好如初。直到今天一起上車,顧旻才意識到陸言蹊真的要和他一起去,心思雀躍了一路,好不容易才平穩(wěn)。 “……最近工作壓力也大?!标懷怎枵f完,見唐韶齊深以為然地點頭后,站起身,“好像登機了,我先去,你們一隊的一起吧?!?/br> 他說完,不著痕跡地拍了把顧旻的肩膀,帶著自己那個小型旅行箱先離開。顧旻沒抬頭,抽了抽鼻子,小聲對唐韶齊說:“外面人都走了嗎?” 唐韶齊望了眼:“沒呢,一會兒還得跟你上飛機。阿夙剛才跟我說刷到你今天預覽,感覺你像個小媳婦似的躲在陸先生背后——哦,她們沒拍陸先生,只是拍你的時候他難免入鏡,你家小姑娘們都在哀嚎拍不到單人?!?/br> 顧旻啞然失笑。 上飛機后頭等艙就幾個位置,唐韶齊和顧旻換過,讓他挨著陸言蹊坐。而陸言蹊又主動把靠窗那邊給了他,要了條毯子搭在顧旻腿上。 隔著一條過道的唐韶齊自覺眼瞎,默默扭過頭,扯開一張報紙擋住臉。 漫長的飛行容易造成某種心理上的不適,顧旻從平穩(wěn)飛行開始就不自在,平均三分鐘就想憋氣,快被耳朵里的聲音折磨瘋了。他不知多少次望向窗外坐立不安時,一雙手摟過他,在他耳根處揉了揉。 陸言蹊說:“你睡一會兒會好點,肩膀給你靠?!?/br> 他說得輕松,顧旻卻不敢這么放肆,他“唔”了聲,在毯子下握住陸言蹊的手。脖子上掛的頸枕是慕容非要給他安上的,這會兒半張臉都埋進去,長長的睫毛細微翕動,欲言又止地躊躇。 陸言蹊問他是不是不舒服,要喝什么水。顧旻搖頭,合上眼:“那我睡一會兒?!?/br> 在毛毯覆蓋的黑暗處隱秘交握的手好像能安慰他的難受,顧旻認真地感覺陸言蹊的掌紋,他從手指到掌心都溫暖。顧旻一動,就被陸言蹊握得更緊,他原本毫無困意,這么握了會兒竟感覺到了疲倦。 陸言蹊瞥向顧旻,他歪在座椅內,薄唇微張,顯出幾分懵懂。他將顧旻的毯子往上搭,把他整個裹起來,一扭頭對上唐韶齊意味不明的眼神,兩人交換了一個笑容。 唐韶齊:“千辛萬苦讓我勸他去函館拍MV,陸總,你究竟有什么陰謀?” 陸言蹊“嘖”了聲:“怎么能說陰謀,我想給他驚喜。這些日子謝謝唐導你費心了,等到時回國再表示我的感謝?!?/br> 唐韶齊擺擺手:“你都不知道,那天秦總叫我去如此這般地吩咐一堆,我還以為怎么著了,到最后發(fā)現(xiàn)這個局,還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繞了一圈回到原點……陸總難得貼心一次,這小子有福氣。我不過跟著公費旅游,沾沾光。” 他說得晦澀,陸言蹊微笑著全盤接收。旁邊顧旻睡沉了,自然沒聽見他們這番對話,倘若真聽見,恐怕當場會翻臉。 幾小時后在大阪轉機,最終抵達函館時已將近當?shù)氐娜章鋾r分。 出了機場,目之所及一片銀白,雪后初晴,金烏西沉,從天際線盡頭,藍天被染成了層次分明的橘黃色,而東邊還湛藍,掛著一輪新月。 顧旻朝掌心哈了口氣:“真冷?!?/br> 下一秒他被什么柔軟物事砸中了頭,陸言蹊站在旁邊事不關己地欣賞景色,顧旻把那東西拿下來,才發(fā)現(xiàn)是條圍巾。 慕容恒和唐韶齊咬耳朵:“唐導,我還沒有女朋友,天天吃狗糧遭不住?!?/br> 唐韶齊抬手給了他一下,鄙夷地說:“拿人錢財□□,我就是這么有原則。你還是抽空多打掩護吧,尹白岺那邊可虎視眈眈看著呢。”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酒店是公司的人定的,顧旻一點也不驚訝和陸言蹊住的同一家。他們被大雪耽誤了一天,又因為不熟悉路況繞遠半晌,最終抵達時已經(jīng)入夜了。 顧旻接過樓陌遞來的房卡,問:“我自己住一間?” 樓陌嘆了口氣,滿臉都寫著明知故問,扳住他的肩膀將顧旻180度翻轉,推向電梯間。陸言蹊已經(jīng)站在那兒了,見顧旻走過來,動手替他按了電梯。顧旻偶然一回頭,突兀地對上尹白岺的目光,對方朝他笑了笑,他卻沒來由地一陣惡心。 電梯間內顧旻一言不發(fā),他找到自己的房間,才發(fā)現(xiàn)其實公司沒那么過分,陸言蹊住在對面,并非真的就在一起。 “明天幾點開工?”陸言蹊靠在走廊上問他,全然沒把走廊盡頭的監(jiān)控放在眼里。 顧旻手放在門把上:“唐導想拍雪原的日出,他們應該一大早就會出門??甄R頭沒我的事,但我也想去看看——你去么?” 陸言蹊笑著說:“我跟著去不太好吧。今天一直在看你的就是上次說有高層靠山的人嗎,奚落你的也是他?” 顧旻點頭,陸言蹊卻不問更多,抬手飛快地撫蹭一把他的臉頰:“快回去休息吧,今天累壞了。后面你不用在意我,先拍好東西要緊。” 他通情達理得令顧旻意外,但洗完澡出浴室,在房間里看見坐在沙發(fā)上的陸言蹊時,顧旻眉梢一挑,剛要問,陸言蹊攤開手給他看備用的房卡。顧旻失笑,不輕不重地踹了他小腿一腳,趾頭擦過陸言蹊□□的腳踝,更像調情。 陸言蹊拽了他一把,顧旻就坐在了他身邊。 腰被握住,陸言蹊的唇貼上來。身在異國,還有個人無比熟悉。顧旻摟住他的脖子回應,覺得陸言蹊的吻太熱,像能融化冰雪。 一夜之間他們好像回到了還沒同居的時候,顧旻住在公司安排的公寓,鑰匙給了陸言蹊一把。偶爾他剛說完“收工了”,半個小時后回到家中,就看見陸言蹊安然地坐在那兒看電視,還把冰箱里他的零食都剝削一遍。 那時顧旻還沒患得患失,純把陸言蹊當個不好打發(fā)的對象,雖然百依百順,也沒指望從他這兒得到除了錢之外的好處。他吃穿不愁,多虧陸言蹊,公司里有人對他高看一眼,也因為陸言蹊,閑言碎語沒散過。 顧旻認真思考自己跟他是圖什么,但肯定不是睡過一次就死心塌地。他問自己,大好青春干點別的不好嗎,非要把自己和“金主”這么難聽的兩個字綁在一起。 后來他想明白了,一見陸言蹊,他心里其實很高興。 日久生情不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