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轉(zhuǎn)了兩圈，說：“我先回去了，就不打擾你工作了。”

    “回去干什么？”他們的面前就是大廈的落地玻璃窗，初夏上午艷陽高照，陽光傾數(shù)落在英俊男子的身上，他低頭看她，他的雙眼皮很淺，眼尾狹長，此時(shí)此刻眼里像是含著夜晚寒星一般看著她，“跟著我。”

    霍朝顏愣?。骸澳悴皇且ぷ鲉?？”

    江衍：“怎么？”

    霍朝顏古怪地看他一眼，繼而嘴角滑出一抹賤兮兮的笑：“你就不怕我盜取你公司的商業(yè)機(jī)密然后賣給別人啊？”

    江衍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輕哼一聲。

    嗤笑：“你不行。”

    “……”

    霍朝顏今天再一次翻了個白眼，她是沒法盜取他們公司的商業(yè)機(jī)密，但是若她進(jìn)了正安律所，一定每天在樓梯口發(fā)小傳單。

    上面印著江衍私人號碼和他十八歲青蔥時(shí)期的照片，再加上一句話，

    ——寂寞猛男求安慰，一夜七次帶你飛。

    這么一想，她心里又舒服快活多了。

    ·

    許梁頌一打開江衍辦公室的門，就脫口而出：“表哥，你知道嗎，禍水兒去我們律所面試了，媽的，師太竟然夸她了？”

    話音戛然而止，許梁頌?zāi)康煽诖舻乜粗谏嘲l(fā)上的霍朝顏。

    許梁頌驚了：“你你你……”

    霍朝顏模仿他：“我我我……我怎么了我？”

    許梁頌“呸”了一聲，他眼珠子一轉(zhuǎn)，向江衍討說法：“她怎么在這里？”

    江衍今天要處理的文件很多，他一邊處理文件，一邊和他們搭話：“就在這兒?！?/br>
    霍朝顏笑瞇瞇地模仿著江衍冷冷的語氣，還加上霸道總裁似的桀驁邪魅語氣：“怎么，你有意見？”

    江衍無奈地朝她看了一眼，復(fù)又覺得她難得有個樂子尋開心，又沒說她什么了。

    許梁頌大大咧咧地走到她面前的沙發(fā)上坐下。

    他是喜怒形于色的人，即便打小就被家里規(guī)定了仕途道路，第一堂課便是表情管理，但他依然什么都寫在臉上。

    許梁頌撇了撇嘴，“我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律所的人都夸你好?！?/br>
    “？”他話題轉(zhuǎn)得太快，霍朝顏理解不及。

    許梁頌挑了挑眉：“想知道嗎？一百塊錢?！?/br>
    霍朝顏看著他朝自己攤開了手，他皮膚偏白，掌心紋路干凈。

    往上看去，六位數(shù)的腕表在陽光下煜煜發(fā)光，身上穿著的衛(wèi)衣也是全球限量款，霍朝顏上下掃了他一眼，“你就這點(diǎn)出息？”

    許梁頌跟個無賴似的向她討要一百塊錢：“快點(diǎn)，一百塊錢我就說。”

    霍朝顏心里能猜到是什么消息的，但想想這日子實(shí)在太過無聊了，回國之后沒幾天她手就摔了，霍葉在公司實(shí)習(xí)，他們親爹和老婆忙著過風(fēng)流日子去了，霍葉忙前忙后的，還要回學(xué)校上課，霍朝顏當(dāng)然不能打擾他。

    隔壁的江衍就更別說了。

    自從回國之后，江衍就回到江氏制藥上班了，忙得更是不可開交。

    當(dāng)下正好，來了個樂子。

    霍朝顏或許說不過江衍，但逗逗許梁頌還是綽綽有余的。

    她翻了翻身上口袋，從里面掏出一塊錢硬幣出來，隨意一拋，拋到許梁頌的手上，“拿著。”

    許梁頌看著掌心里的一塊錢，頓時(shí)加重了聲音：“禍水兒？！”

    “嘛呢。”霍朝顏若無其事地，“這價(jià)錢差不多了，我還算是給高了呢！現(xiàn)在市場不景氣嘛，你見好就收好不好啊？”

    “……”

    許梁頌手心緊了又松，最后他朝江衍指責(zé)霍朝顏的罪行：“你就不能管管她嗎？”

    江衍頭也沒抬，只說：“她面試成功了？結(jié)果出的這么快？”

    “你怎么知道？”許梁頌眨了眨眼，他表現(xiàn)的這么明顯嗎？沒有吧，他演技一向很好的啊！

    江衍百忙之中抬起頭來看了許梁頌一眼，繼而望向霍朝顏，語氣平淡：“恭喜?！?/br>
    霍朝顏?zhàn)旖且怀叮瑺科鸫竭厹\淺的梨渦。

    她多明媚啊，迎著陽光朝他盈盈一笑，連桌邊放置的玫瑰都黯淡了幾分，聲音帶了點(diǎn)得意與驕傲，說：“意料之中?！?/br>
    許梁頌往她這邊挪了挪，語氣低了一點(diǎn)，帶了點(diǎn)兒親昵：“禍水兒?！?/br>
    “嗯？”霍朝顏懶洋洋地應(yīng)了一聲，她一貫都是這樣的聲調(diào)，帶了幾分慵懶隨性意味，桃花眼呈自然狀垂下，多了幾分風(fēng)情韻味。

    許梁頌說：“你知道嗎，面試結(jié)束之后，我在我爸辦公室聽到師太夸你，說真的，我從沒見過她夸過人，你還是第一個?！?/br>
    霍朝顏得意忘形了，“她夸我什么呀？”

    “夸你不要臉。”許梁頌以怨報(bào)怨，他嘴角松動，“你就說你在那里說了什么?！?/br>
    霍朝顏正在玩自己的繃帶，聞言，茫然地看向他：“說什么？”

    許梁頌：“師太是不是問你，你覺得你比其他人的優(yōu)勢在哪兒這個問題了？”

    霍朝顏：“對啊?！?/br>
    許梁頌：“你怎么回答的？”

    霍朝顏想了想，突然會心一笑，她說：“我長得漂亮?！?/br>
    江衍筆尖一滯，他抬眸，冷厲的臉上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亩际遣毁澩c無奈。

    許梁頌捂著肚子在沙發(fā)上哈哈大笑。

    可霍朝顏還有后半句話沒有說，當(dāng)時(shí)三位面試官都戴著眼鏡，鏡片下的眼神比現(xiàn)在的江衍還要冷厲幾分，像是冰碴子一般，刷刷刷地向她發(fā)射。

    霍朝顏笑得進(jìn)退有度，她在外人面前向來都是非常講禮貌、有分寸的。

    開了玩笑之后，莞爾一笑：“每個人的身上都有優(yōu)點(diǎn)，我沒法說我比他們?nèi)魏我粋€人踏實(shí)能干，但是我敢保證的是，我不會讓我自己失望。”

    長大以后，我們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不能讓別人失望。越來越少的人會有“我對自己太失望了”的想法了。

    霍朝顏和他們不一樣，她這人太獨(dú)，她不考慮旁人，只考慮自身。

    所以她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只在乎自己做的事情，會不會讓她失望。

    她活到如今，二十三年，從未有一件事讓自己失望過。

    從未有過。

    面試官在聽到她這樣天馬行空的回答之后，眼里先是閃過一絲驚艷，繼而霍朝顏正對面的面試官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了看她的簡歷，最后笑了：“按照輩分，你該叫我一聲師姐?！?/br>
    旋即她與其他二位面試官低聲交談：“碩士導(dǎo)師和我是同一個吶?！?/br>
    霍朝顏碩士是在斯坦福大學(xué)讀的，導(dǎo)師也是赫赫有名的變態(tài)導(dǎo)師，要求嚴(yán)苛，容忍不了一絲瑕疵。要不是霍朝顏本科時(shí)期的履歷優(yōu)秀到近乎完美，根本沒法成為他的學(xué)生。

    幾個人對霍朝顏的態(tài)度剎時(shí)轉(zhuǎn)變，接下去的問答就是在走流程了。

    霍朝顏出了律所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