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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哩!一來他家的炭確實不錯,二來就沖著他那個能和官家說上話的侄子,也沒人敢搶生意啊?!?/br>“咱們不在梨東鎮(zhèn)上賣,這里的市場就這么點大,想賣也賣不出什么價來!”祁明誠有些興奮地說,“我們租一條船,順著梨東河去外面更大的鎮(zhèn)子賣!去城里賣!這事兒得趕緊了,炭這種東西在深秋和初冬時比較好賣,再晚一點,等那些大戶把過冬的炭備齊了,咱們手里的就難以賣出去了。”小地方的市場容易被壟斷,大地方的市場則會更自由一點。唐時白居易寫的,祁明誠念書時還背誦過。詩中的老翁就是屬于那種沒什么背景的普通人,因為被宦官低價強購,他的炭最后都賤賣了。不過,由此可知,賣炭確實是條路子,前提是不要受到什么壓迫。祁明誠不想像老翁一樣拿去城里散賣,他覺得自己若是能做個小型批發(fā)商就好了。祁二娘他們從來就沒想過要做生意,因此很多事情都想不到點子上。這并不意味著他們笨,只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這個概念。他們的想法是保守的,是消極的。都說“窮則思變”,他們現(xiàn)在還沒有窮到那份上,就下意識地想要保持現(xiàn)有的這份安穩(wěn),不會再去追求其他了。在這個遇到點天災(zāi)人禍就說不定會家破人亡的時代,追求安穩(wěn)是勞苦大眾們的通性。他們總覺得自己承擔(dān)不起變革失敗時所帶來的損失。“還要租船?”祁二娘詫異地說,“自己燒炭也就算了,哪怕賣不出去,不過是廢了些力氣,倒是不覺得可惜。可是,如果我們要租船的話,到時候那炭還是賣不出去,那么船的租金不就虧了?”“我肯定能把炭賣出去,你信不信?”祁明誠問。祁二娘很想說“不那么信”,但她一想到自家弟弟在嫁入趙家后的變化,立刻把嘴閉上了。祁明誠跑回自己屋子想具體方案去了。祁大娘子把磨好的豆?jié){倒進了鍋里。她小聲地說:“二妮,你就任由明誠胡鬧了?便是瘸老三那么能為,做了這么多年生意的他也沒能把炭賣到城里去啊!咱們?nèi)暨M城,在城里人生地不熟的……”祁二娘嘆了口氣,說:“什么事情到了明誠嘴里,上下嘴皮子這么一碰,別提有多容易了。”“那你不攔著他點?”祁二娘的眉頭都皺起來了:“我也不敢十分信他,可萬一真賺到銀子了呢?三妮那里需要錢。”“三妮當(dāng)初被賣進周府時,周府給了五兩銀子。五兩銀子是小丫鬟的價,現(xiàn)在三妮大了、長本事了,如果主家再把她發(fā)賣出去,就肯定不止這個價了,怎么也要賣上二十幾兩銀子。這一大筆錢,你拿得出來?我拿得出來?所以啊,要是明誠真的能賺到錢就好了?!逼疃锏皖^往灶頭里添了柴火。三妮被賣身時簽的是死契,也就是說周府有權(quán)利將她買賣、轉(zhuǎn)讓、交換或贈送他人。她被賣時是五兩銀子的身價,如果家里人去贖時,只給主家五兩銀子,這就相當(dāng)于周府這些年給吃給穿給月例終于把小丫頭培養(yǎng)成了高級丫頭,結(jié)果還沒怎么使喚,丫頭就回家去了。天底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情?所以,贖身時的身價當(dāng)然是要按照三妮現(xiàn)在的身價給。而且,關(guān)于贖身這一事,并不是有錢就能贖的。在大宅子里,丫鬟們把想要“贖身”的行為稱之為“求恩典”。這么說把,你本來是人家的人,要主人家同意才能贖。主人家不同意,哪怕你拿出再多的錢來,也沒有用。戲文里常有主家見丫鬟忠義就免了她們贖身銀子的感人故事,可那是戲文??!盡管都知道周府厚道,就是祁二娘大字不識幾個,她卻也清楚,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別人身上。在三妮這件事情上,若周府不多計較,這是最好的;但如果他們想要計較,這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祁二娘怨來怨去,只能怨把女兒賣了的狠父渣爹,她怨不了周府的。“我婆婆那里,我要是真開了口,多少還能再借出一些錢來……就是現(xiàn)在咱家的豆腐能賣上價,還不是因著明誠給的方子好?”祁二娘慢慢地說,“只是,我們得往遠了想,三妮不是離了周府就能好的,我們還要給她安排住處,要給她張羅親事……祁家的房子和田地都已經(jīng)被那老不死的給賣了,三妮回家后,家里什么都沒有,日子怎么過?明誠嫁進了趙家,我總不能把三妮也張羅進趙家吧?”祁大娘子咬了下嘴唇,小聲說:“你不愿意叫他爹,我也不愿意,可也別把話說得這么難聽?!?/br>“就那老東西,還想從我口里聽到關(guān)于他的一句好話?我呸!”祁大娘子趕緊說:“哎,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這么說了,被人聽見了不好。他們站著說話不腰疼,到時候光用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咱們。流言害人,咱娘是怎么去的?還不是因著一直生不出兒子,家里人怨她,村里人笑她,她就一直生一直生……”說著說著,祁大娘子就忍不住感傷了。她成親已有三五年,至今沒有孩子。即使她不常出門,也知道大家都在背后叫她“不下蛋的母雞”。祁二娘知道大姐的心事,見她臉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瞇著眼睛問:“怎么,吳順說你了?”“沒有沒有!”祁大娘子趕緊搖頭解釋,“他……他待我很好。他還說,他自己就是被公爹從死人堆里撿來的,若是我們一直沒有孩子,他也去撿一個。只要是心思正的,養(yǎng)大了不比親生的差?!?/br>“哎,姐夫這話說得真對。到底是常去鎮(zhèn)上的,就是有見識!”祁二姐笑著說。她的性格里有嫉惡如仇的一面,而且還非常護短。上一句她還對著吳順直呼其名呢,現(xiàn)在又立刻換回姐夫的稱呼了。祁大娘子抿了抿嘴唇,沒好意思接話。“對了,”祁二娘一拍腦袋說,“要是明誠真打算去賣炭,不如讓姐夫來幫幫他吧。姐你覺得呢?明誠從來沒有做過生意,姐夫卻常常和酒樓的管事打交道的……讓姐夫看著明誠點,我也放心。”第12章祁明誠是個很有決斷力的人,當(dāng)他想要做一件事情時,只要確定了它的可行性,就會全力以赴。盡管家里的女人們有著這樣那樣的擔(dān)心,但祁明誠的兩位姐夫在花了一天時間考慮后,都打算跟著祁明誠干。趙大郎以前常在外打工,吳順的骨子里帶著一點狠勁,他們都比普通村民更有決斷力。而且,吳順還對祁明誠說起了一個好消息:“我爹當(dāng)初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