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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來看了兩眼,面無表情地放在一邊,沒有接電話的意思。電話盡職地震了十來下才徹底安靜下來。大概過了一分鐘,方贊飛的手機又震了起來,這次不止是震動,還伴隨著鈴聲,方贊飛挑了挑眉,這才拿起來接通。肖照臨聽見他說了一個名字,應該是他的經(jīng)紀人,才說了幾句,方贊飛便沖他擺手示意,邊接電話邊走了出去。結(jié)果方贊飛這一通電話仿佛接了一個世紀,臨到肖照臨進去試鏡都還不見人回來。肖照臨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最終在工作人員的催促下收回目光往試鏡的房間走去。他在推開門的時候便將所有無關(guān)的思緒拋至腦后,喉嚨倒是有些發(fā)癢,但還是忍著來到房間中央。只見面前一張長桌,正中坐著白建禮,旁邊另外三位看起來也是圈內(nèi)名氣很大的前輩,倒是不見傳說中的主攝像賀傳聲。房間正中還擺著一張很小的桌子,白建禮翻著手上肖照臨的資料,想起來這個藝人就是之前梁夜提到過的那個,他的目光落在肖照臨的臉上,微微點了點頭,覺得單從相貌氣質(zhì)來看,這人倒確實有些意思,沒有那種新生代油膩膩的感覺。白建禮指了指當中那張小桌子:“抽屜里有臺詞,你有一分鐘的準備時間,開始吧?!?/br>肖照臨微微一愣,沒有料到準備的時間給得如此之短。但當他拿到臺詞的時候他就發(fā)現(xiàn),其實有再長的時間也沒什么用。他從抽屜里拿出來一張寫著幾句話的紙,飛快地瀏覽上面的內(nèi)容,末了眉頭輕輕皺起,有些摸不準紙上面的這個角色是怎么回事。整張紙上面,只有一個名為A的角色的兩句臺詞,沒有交代背景,也沒有交代說臺詞的場景,更沒有交代說話的對象,唯一有幫助的是末尾的一個說明:A是個特別受不了煙味的人,煙味會讓他極為不適。肖照臨盯著臺詞和這句提示琢磨了一陣,心里有些隱約的猜想。他抬頭往白建禮的方向看去,此時的老爺子看起來并沒有坐得很筆直,他斜斜地靠在椅背上,右手肘關(guān)節(jié)撐在椅柄上,手虛舉著,食指和中指彎出一個微妙的弧度,像是夾著一根煙。他左手就放在桌上,指節(jié)輕輕叩擊著桌面,那細微的聲響仿佛秒針在走動一般。肖照臨立時一愣,心里有些明白過來。坐在最左邊的人輕輕咳嗽了一聲,示意可以開始。肖照臨發(fā)現(xiàn)白建禮周身的氣勢猛地一變,明明還是那個坐姿還是那個有些隨意又有些頹廢的動作,但此刻的白建禮仿佛變成了整個房間的焦點,沉默而又威嚴。肖照臨定了定神,稍一遲疑,心下有了主意。他低眉斂目,躬身彎腰,快步來到白建禮面前,就這么幾步的功夫,他的額角已經(jīng)隱有汗水,整個人的氣勢似乎消失了一般,想要將自己壓到塵埃之中。氣氛在沉默之中膠著,白建禮不發(fā)一言地看著肖照臨,而肖照臨在僵持之中指尖微不可察地一抖,仿佛頂不住這看不見的壓力,終于開口道:“……丟了一箱貨,傷了幾個弟兄,大哥……”聲音越說越低,那聲低得幾乎聽不見的大哥似乎終于消耗盡肖照臨所有的力氣,他的聲音卡在那里,再沒有說下去的勇氣。白建禮右手挪到嘴邊,臉頰有輕微的抽動,他皺著眉左手揚起示意肖照臨走到近前。他很明顯是在做一個吸煙的動作,肖照臨不可能看不出來,但在白建禮示意之下,他卻飛快地靠上前,沒有絲毫猶豫。提示的紙條上寫了A這個角色是個特別受不了煙味的人,但到了此時此刻,都沒有見到他在表演上有展示過這一點。一直觀察他的幾位老師不由得面面相覷,有人甚至有些漫不經(jīng)心起來,大概覺得面前這個試鏡的人也不過如此。只見肖照臨在白建禮面前站定,臉上的恭敬和惶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白建禮左手往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張嘴做了個噴氣的動作,仿佛是一口煙全數(shù)噴在了肖照臨的臉上。肖照臨眼睫輕顫了一下,大氣都不敢出,額角的冷汗無聲滑落。白建禮噴完長長一口煙,看著肖照臨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他手上扯著衣領(lǐng)的力度很大,扯得肖照臨腳下一個踉蹌。“丟了多少就給我找回來多少,少一分我就削你一塊rou,rou不夠了我再去削你相好的,你覺得怎樣?”肖照臨臉色煞白,嘴有些發(fā)抖,他沒敢去看白建禮,只是顫著聲道:“我……我現(xiàn)在就去?!?/br>白建禮瞇起眼,吐出最后一絲煙氣,聲如冰刃:“多久?”肖照臨:“……兩,兩天?!?/br>白建禮眼鋒如刀:“兩天???”肖照臨渾身一抖,忙改口道:“一天!”白建禮這才哼了一聲,松開了手,他又吸了一口煙,末了甕著聲道:“12個小時,不能再多了,到時候少了一星半點,你自己動手吧?!?/br>肖照臨面如死灰,啞聲應了。白建禮這才施舍一般地揮了揮手:“滾下去吧?!?/br>這一段自此就算演完了,旁邊那幾位老師大抵覺得剛才那一幕表演無可無不可,有些心急的已經(jīng)往面前評卷上下筆了。可場上的肖照臨卻好像還沒有停下的打算。白建禮示意大家等一等。只見肖照臨轉(zhuǎn)身腳步凌亂地走了幾步,做了個開門出去的動作,他關(guān)上門后,慌不擇路,一直走到角落那里,仿佛脫了水的魚一般扶著墻壁,一手捂著嘴,開始瘋狂地咳嗽。那咳嗽聲來得很猛,如暴風驟雨一般,響得在場的人都是一陣心驚。可肖照臨又似乎想極力忍耐,他拽起胸前的衣服捂在嘴上,那咳嗽的聲音就被兜在了衣服里頭,壓抑而沉悶,聽起來斷斷續(xù)續(xù)的,顯然和病主在撕扯。咳到極致,淚水也跟著咳了出來,流了肖照臨滿臉,這哪里還是進來時那個風度翩翩的年輕人,這分明就是一個病君子。白建禮不知道什么時候坐直了身,眼里似乎有微光,可再仔細去看又覺得是一道深不可測的暗影。那陣壓抑的咳嗽終于漸漸銷聲匿跡,只剩下肖照臨還彎著腰站在那里,伴著咳嗽的頻率,一動一動地抖著肩背。☆、第37章肖照臨出來的時候還覺得自己那陣咳嗽有點沒完全緩過來。這一咳驚天動地的,他好不容易停住的時候諸位老師的臉色都頗有些耐人尋味。老實說,他這咳嗽剛開始確實是演出來的,結(jié)果呢也是演得太猛了,一下子沒有收住,引得感冒的真咳嗽也跟著出來了,喉嚨里瞬間仿佛有十萬只螞蟻在過大年,咳得像瘋了一樣,也不知道會不會被覺得表演太過浮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