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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賀傳聲聽得一愣,沒料到是這種情況。“賀老,我以前因為不用記臺詞,自然而然就能將臺詞和角色聯(lián)系在一起,現(xiàn)在總覺得臺詞和角色之間有一道縫隙,有時因為顧慮著臺詞說順溜,反而就疏忽了一些表演的地方了?!?/br>賀傳聲皺起眉頭:“這可麻煩了,你現(xiàn)在這毛病還會不會繼續(xù)有別的變化?”肖照臨苦笑道:“我也不確定,過兩天還要再去檢查?!?/br>賀傳聲:“……我回去和白老聊聊吧?!?/br>肖照臨點了點頭,這事情可大可小,對之后的拍攝質(zhì)量肯定有影響,和白建禮說明情況無疑是必要的。賀傳聲擰著眉又寬慰他幾句才離開,肖照臨在沒剩幾個人的片場里不發(fā)一言地坐了一陣,直到負責鎖門的工作人員過來提醒才匆匆離開。次日一早,肖照臨提前到了片場,他現(xiàn)在得花更多時間在臺詞上,不敢耽誤任何時間,想著早點過來準備比較好。正看著劇本,白建禮就來了,看見他先是挑了挑眉,徑直走了過來。看來賀傳聲應該是跟他說明了情況的,因為白建禮開口就說:“你什么時候開始記不住詞的?”肖照臨連忙如實回答,白建禮聽完之后只是皺了皺眉。肖照臨道:“我這兩天都在加緊調(diào)整,背臺詞方面應該問題不大?!?/br>白建禮:“臺詞記得通順是一個演員的基本功,你現(xiàn)在的問題是,就算記住了臺詞,演的時候卻和角色脫節(jié)了?!?/br>角色的表演和臺詞的表演脫節(jié),這就是肖照臨現(xiàn)在面臨的最大問題。這個問題一旦解決不好,對于這部電影無疑是一個災難。這三個角色,甚至是這三個角色背后隱藏的那個真正的“人”,倚仗的都必須是演技,缺了這部分,就算這電影其他的地方做得再好,恐怕都是味同嚼蠟了。肖照臨當然明白此間種種干系。他雖然已經(jīng)把外景部分拍完了,但一個沒辦法繼續(xù)完整呈現(xiàn)角色的家伙,他不認為白建禮會寧愿廢掉這部電影也要把他留下來。換一個更合適的人選并不難。一旦有了這樣的猜想,心里的憂慮就像細藤一般攀附上來,他很喜歡演戲,再也沒有另外一份工作能讓他投注這樣的熱情和心血了,但他也明白,如果他有可能成為一部優(yōu)秀電影的敗筆,那他絕不愿意繼續(xù)不負責任地拖累其他人。肖照臨張了張口,臉上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狼狽:“白老師,如果我這問題很大的話,不如就換……”換人的人還沒說呢,白建禮就不耐煩地打斷他道:“你跟我過來,我給你講講戲。”肖照臨聽得愣了愣,白建禮走了幾步見他還在原地發(fā)呆,不由出聲催促:“快跟上,等下馬上就要開工了,沒那個磨洋工夫?!?/br>肖照臨連忙跟在他背后,兩人走到一個沒人的角落找了張凳子坐下。“首先你得記著一個事情,你說你以前不記臺詞,那你可能沒有這方面的體會,我想提醒你的是,一個角色的臺詞其實沒有你想的那么死板,有時候演得入戲了,有些人還會忍不住脫口說出一些根本不在劇本上的臺詞,他陷在那個角色里頭,他順著角色的本心說出的臺詞,我們認為,只要合適的,都是可以的?!?/br>肖照臨有些似懂非懂:“我以前……從未給角色改過詞,那是不是意味著其實我以前還沒有很好地深入角色?”白建禮搖了搖頭:“不是這個意思,一個詞不改能演好戲的人大有人在,改得天翻地覆但又不覺得突兀反覺得很好的同樣也比比皆是,我想說的是,無論改還是不改,重要的其實是他說出這句話時所表達的情感,情感到位了,有些話自然脫口而出,觀眾品出了你話里的情感,少幾個字多幾個字又有何妨?”“也就是說,不用太過于想著臺詞嗎?”“臺詞記還是要記的,但到了你上場演戲,你必須將你腦中時刻擔心忘詞這點給忘掉,總想著在這里要說這句詞,自然就分心不在角色本身上了。”肖照臨苦笑道:“可是白老師,如果我真的不去注意臺詞的話,我很可能就會忘詞了?!?/br>白建禮卻頗是不贊同地道:“你昨晚演的那一場有忘詞嗎?你現(xiàn)在就是因為不相信自己的記憶,所以才瞻前顧后,演起來繃著根線,你那么怕干什么?怕我NG?我告訴你,以前拍攝的時候,聶延那小子調(diào)皮演不好,我一場戲能讓他NG四十次!一次演不好是吧?兩次忘詞是吧?演四十次我看你還忘不忘!”白建禮提到梁夜,大約也是想起陳年舊事,擺了擺手:“你要是覺得自己連十幾年前的聶延都比不過,那你現(xiàn)在就走吧,我就當又丟了一個聶延。”白建禮的語氣絕對稱不上好,但話糙理不糙,肖照臨又不傻,對方話里提點的意思如此明顯,最重要的是話里話外都表達著“沒打算放棄他”這樣的意思,如果想要放棄誰會上趕著說這么一番話呢?光是聽明白這一點肖照臨心中就特別的感激。他心里如波濤在翻滾,一時想起小時候?qū)ρ輵虻陌V迷,一時又想起出道這五六年來的每一個角色,一時又記起匍匐在外景的泥地上任憑雨水透進衣衫。記臺詞沒了外掛無所謂,再怎么變,演戲的本能已經(jīng)植根在他軀殼和靈魂里,不是一句放棄、一句遺忘就能舍棄的。既然如此,那就試圖從哪跌倒,在哪站起來吧。導演助理急得滿頭冒煙,他多次明里暗里向癱坐在椅子上的賀傳聲請示,都沒得到今天什么時候開拍的準信。賀傳聲能有什么辦法,他也很絕望啊,導演拉著主演跑了,放了大伙半個小時鴿子,他能說什么?只能是……只能是什么呢?賀傳聲在瞧見一老一少由遠而近,看清兩人臉上的神情之后,頓時眉頭了然地一挑——算了,還是原諒他們吧。“今天這戲,怕是有著落了……”他低聲嘀咕道,轉(zhuǎn)頭扯開嗓子招呼大伙,“開工開工!都打起精神來?。 ?/br>這天,只完成了兩場戲,其中一場的一個時間較久的鏡頭一共NG了二十三次才終于達到了白建禮的要求,創(chuàng)下開拍以來的最高記錄。進入九月以來,酷熱的天氣似乎在這一刻終于有了一絲退散的跡象。梁夜大約是當晚將近九點半抵達攝影基地的,他到的時候劇組才剛剛收工,導演和演員雖然離開了,但現(xiàn)場還在進行最后的收拾。之前因為拍攝都算順利,劇組幾乎每天都是下午就會提前完成當天的拍攝任務,這還是第一次拖到了晚上九點半。梁夜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他沒有立即去找肖照臨,反而先去酒店和白建禮打了個招呼,白建禮若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