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投不投入，彼此都能一目了然。

肖照臨閉上眼感受著胸腔中怦怦的心跳聲，再睜開眼時，頭頂上的聚光燈傾灑下來，他背在身后的手輕輕握成拳，那像是一個信號，滿耳滿腔的心跳聲在一剎那一掃而空，隨著觀眾們專注的神情一同安靜了下來。

表演要開始了。

……

這個故事在十多年前也算是穿越題材的開先河之作，主角謝丹凝在家中舊宅發(fā)現(xiàn)了一張從沒見過的舊照片，照片是兩名女子的合照’，她驚奇地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人和自己長得極其相像，而這也是她穿越時空回到過去的契機。

她回到了90年前，因緣巧合之下結(jié)識了照片中另外一個女孩，在發(fā)生了一系列的悲歡離合之后她發(fā)現(xiàn)這女孩竟是自己家中已逝的長輩，她須得護其周全，帶其離開戰(zhàn)火，以此解救對方本該坎坷的命運，否則這女孩一旦死亡，身為后代子孫的謝丹凝也將消失于世上。

這故事放在現(xiàn)在當然挺老土的，但在十多年前確實風靡一，其中那個戲份歸到男三號的蔣南舟很早期就出現(xiàn)了，但出現(xiàn)的時間不長，也很快領(lǐng)了便當，不過卻算是早期影響女主角的一個重要角色。

梁夜第一次在討論會和飾演女主角的演員試戲，說不忐忑那是假的。不過他顯然沒有料到的是，作為導(dǎo)演的徐燕川對他的表演評價還不錯。

“比他們幾個要好上不少，總體來說不錯，孔薇也很好?！毙鞂?dǎo)如是說。

孔薇就是即將飾演女主角謝丹凝的新人女演員，這姑娘大學(xué)還沒畢業(yè)，無論是氣質(zhì)還是扮相都確實和謝丹凝這個角色很搭。

梁夜得到肯定，面上難掩興奮，這確實是他成年出道后演過那么多偶像劇大IP劇所未曾感覺過的，以前演電視劇，劇組成員好話說一堆，有多少是看在寰世的面上，有多少又是看在他人氣份上的客套話，他打從心底里清楚，當他真真正正自己想要去演戲，自己學(xué)著去演戲，背后沒有寰世的時候，旁人一丁點的認同都會讓他甘之如飴——就算這認同其實只是“不錯”兩個字。

還只是“不錯”，還夠不上“很好”，也遠遠到不了“精彩”，但對此時的他來說已經(jīng)是一個莫大的肯定了。

討論會結(jié)束后，梁夜高高興興地和在場的工作人員道了辛苦，隨即馬不停蹄地往回趕，他得趕緊去吃個飯然后開電視，因為今天晚上剛好播出第四期，肖照臨這兩天有通告飛外地不在，梁夜自詡是對方演戲的迷弟，節(jié)目要播出當然少不了他守候的身影。

他在開電視前還不忘給肖照臨發(fā)了微信，說自己開電視了，肖照臨連續(xù)收了他好幾條微信，最后也是被sao擾得哭笑不得了，放飛自我地拍了張自己翻白眼的照片發(fā)過來。

“……”梁夜被那精彩的白眼給鎮(zhèn)住，節(jié)目開播片頭的音樂響起才把他拉回神來，他看了看電視，飛快地回了一條【等我看完給你發(fā)迷弟花癡表情】才放下手機專心盯著電視看。

肖照臨和文汀蘭的表演是最后一個，梁夜一看見對方出現(xiàn)在舞臺上就眼前一亮，只見肖照臨穿著上世紀二十年代的服飾，身姿挺拔，頭發(fā)不像平日那樣往后梳出造型來，而是讓細碎的劉海自然地垂下，不知道是化妝的緣故還是他表情的關(guān)系，燈光下的肖照臨介乎于青澀和成熟之間，眉間有幾分年輕人特有的傲氣，但更多的是書卷氣，以及那微笑下藏也藏不住的憂郁。

梁夜看得幾乎愣住，那一刻他心里有一個聲音在喊。

這是蔣南舟。

無怪乎跳脫飛揚自由的謝丹凝會對他一見鐘情。

大約少女的夢中情人都是這副樣子的吧。

像一個原本模糊的夢，突然生動地出現(xiàn)在眼前，看得見又碰得著。

梁夜的心在跳動中驚顫了一下，說不出來的異樣浮上心頭。

在他愣神的一瞬里，年紀不小但表演起來仍然少女感十足的文汀蘭當先開口，舞臺上的屏幕開始像電影那樣切換著鏡頭，焦點原本在肖照臨臉上的鏡頭突然虛化，轉(zhuǎn)而落在他背后不遠處的文汀蘭身上。

梁夜詫異睜大眼，猛地坐直了身，心頭的異樣被拋諸腦后。

他壓根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表演和呈現(xiàn)方式。

文汀蘭和肖照臨其實也是像演舞臺劇那樣，但他們這個表演又有些不同，導(dǎo)播的切換畫面顯然是事先就商量好的，不是往常舞臺表演的全境、特寫隨著群戲、個人戲那樣簡單切來切去，而是像真的電影那樣，不單鏡頭具有邏輯性，連鏡頭中演員的走位也暗合畫面布局美感的要求。

梁夜越看越是驚訝，這感覺就像是你明明是在看一場舞臺劇，但一轉(zhuǎn)眼又發(fā)現(xiàn)這場舞臺劇竟然同時能無縫地即時轉(zhuǎn)成一部有著精準分鏡的電影。

最重要的是，這不是一個像電影拍攝那樣斷斷續(xù)續(xù)的表演，而是真正的一演到底，拍電影為了一個好鏡頭能不停NG，但從頭到尾一口氣演下來的舞臺劇哪里有NG的機會？

可當梁夜以為這是最讓他驚訝的地方的下一刻，他就發(fā)現(xiàn)，一切遠不止如此。

他很快就忘了那些鏡頭里驚人的門道——因為肖照臨的表演很快占據(jù)了他所有的心神。

“你哭什么？”那人聲音很輕，面色很白，有血絲從他開開闔闔的嘴角緩慢地溢出，但他似乎覺得無所謂，笑得輕松灑脫，卻有一股難以理解的絕情感。

梁夜心中微微一動，他記得原來的蔣南舟不是這樣的，原來的演員似乎會演得更加感情外露一些，令人一看就明白蔣南舟對女主角的感情。

但肖照臨只是很無所謂地笑，卻奇怪地讓人覺得心底壓了一塊沉沉的石頭。

原作中的蔣南舟慢慢從梁夜心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肖照臨現(xiàn)在的形象。

梁夜回過神來的時候電視中已經(jīng)響起了觀眾的掌聲。

他在鋪天蓋地的掌聲中安靜地坐著，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電視中的肖照臨。

那股時不時會出現(xiàn)的怪異感異常明顯地盤踞在他心頭，他之前摸不準那是怎么回事，這時卻像醍醐灌頂一般，有些明悟過來。

☆、第90章

——徐導(dǎo),你有沒有看最新一期？

徐燕川抽著煙看了看手機上冒出來的這條微信，視線一抬，落在電視上，層層煙霧遮擋住他半瞇的雙眼，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拿起微微震動起來的手機，又一條微信進來了。

——徐導(dǎo)，那天在討論會上試戲,你說我演得不錯，其實只是客套話吧？

徐燕川摁滅了煙，微微嘆氣攤在沙發(fā)上心想,這可麻煩了。

文汀蘭讓他來當?shù)膶?dǎo)演，他對到底要用哪位演員是沒有置喙的權(quán)利的，當然老師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