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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里整潔異常,入口住堆著齊齊的柴木,每一塊都已劈得細細小小的。安風(fēng)拿了些,熟練的找來火石,在爐子里生了火。那爐子設(shè)計的很巧妙,不一會,整個山洞里一片暖融融?;鸸庥吃诎诧L(fēng)的臉上,有種跳躍的紅。李昊遠凝望這安風(fēng)長大的地方,墻上掛著許多明珠,照得滿室皆明。洞口立著一扇紫檀雕琢的門,光滑非常,把這山洞襯的竟同書房一般。洞內(nèi)次第擺著幾張極精制的書案,筆架子上搭著些羊毫,狼毫。還閑放著一只洞簫??拷蕉磧?nèi)部的部位,有一大片深碧色的冰,竟像是看不到底,被細碎的石頭極精致的圍起來。上面竟還有一些疊好的被褥。安風(fēng)看他望著那里,拉著他的手,走了過去。撫摩那冰面,道:“這是我的床?!卑牙铌贿h的手也放在上面,李昊遠覺觸手寒涼,堅硬異常。安風(fēng)道:“這本是一個寒泉,爹說只怕有千年時光。我自小就睡在這里?!?/br>安風(fēng)歡快的在山洞里來回奔走,翻找東西。李昊遠陪他看他小時的物件,小小的撥浪鼓,小小的巴掌大的桌子椅子。安風(fēng)的衣服,安風(fēng)的書。山洞里竟還存著許多食物,水桶里有結(jié)冰的水。安風(fēng)道:“隨云好象算準(zhǔn)我會回來似的?!痹诨鹕霞芰隋仯咽澄锓胚M去融化。李昊遠從未看過他做飯,十分驚訝。安風(fēng)聽他沒有動靜,回頭去看他。道:“怎么了,我手藝不錯的。”李昊遠道:“我實在想不到你會做飯。”安風(fēng)笑了一笑,繼續(xù)擺弄那些東西。李昊遠看他忙碌的背影,想起伊隨云說‘我生不過是一呼一吸須臾之間’。心中大慟,覺若能永遠和他在一起,陪他過世外桃源的日子,該是何等歡樂。若是沒有了他,縱然萬里江山,君臨天下,又能如何。他這邊想著,安風(fēng)已做了幾個菜,把杯子擺好,拉他過去吃。李昊遠聞得香氣撲鼻而來,安風(fēng)說手藝不錯,果真不是吹噓。酒杯是整塊白玉雕的,安風(fēng)為他倒了一杯酒,道:“這是我教獨創(chuàng),以百花釀制?!崩铌贿h喝了那杯酒,醇厚清香,入口后一陣溫?zé)?。安風(fēng)見他喜歡,又倒了一杯給他,李昊遠也給他倒了一杯,伸手臂在安風(fēng)手上繞過,安風(fēng)會意,喝了那杯酒。這一頓飯吃了好久,李昊遠柔聲道:“你累不累?!卑诧L(fēng)搖搖頭,又點點頭。把被褥打開,鋪在那冰面上。李昊遠看他輕輕在那里掃被鋪床,只盼時光就此停住,再也不要前行。安風(fēng)在那冰上厚厚的鋪了幾層,伸手招呼李昊遠過去。李昊遠緩緩在他身邊坐下,安風(fēng)讓他躺在上面,伸手把他衣服一件件解下,拉過被子蓋在李昊遠身上。起身去他的書柜里摸索,拿出一個小小的雕作花朵形狀的玉瓶,晃了一晃。倒出一枚丹丸放在嘴里,把剩下的裝在李昊遠的衣服里。李昊遠不知他在做什么,也不問他。安風(fēng)輕輕把自己的衣服解開,鉆進被子里,纏在李昊遠身上,吻住他。把口里的丹丸分了一半給他。李昊遠咽下那半枚丹丸,深深的吻住安風(fēng),安風(fēng)緊緊的抱著他,像要把自己揉進他的身體里那樣緊。抵——死——纏——綿。李昊遠醒來時,安風(fēng)正在撫摸他眉頭的緊皺,柔聲道:“昊遠,你做噩夢了嗎?!崩铌贿h癡癡的看著他,搖了搖。安風(fēng)沖他笑一笑,一頭黑發(fā)披散下來,整個人像是會發(fā)光。李昊遠遲疑的撫摩他的頭發(fā),安風(fēng)也不說話。李昊遠更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安風(fēng)服侍他洗了臉,又陪他吃了東西。李昊遠終于忍不住開口:“你的頭發(fā)?!卑诧L(fēng)輕伸指按在他的唇上。走過去把被褥疊起來放在一邊。拿了一個小瓶打開來,把里面的藥水倒在冰面上。做完這一切,似乎有點疲憊,坐了一會,道:“我的衣服?!崩铌贿h把他抱起來,取出那三層的鳳袍,一件件的穿在他身上。安風(fēng)微笑著任他擺弄。李昊遠為他梳理頭發(fā),忽然感覺他一下軟了下去。安風(fēng)吃力道:“抱我到那冰面上去。”李昊遠把他抱起來,輕輕放在那千年不化的冰面上。覺觸手處竟有些微溫。安風(fēng)柔聲道:“昊遠,我欠你的,來生還給你,你欠我的,來生還給我?!北姘l(fā)出喀嚓斷裂的聲音,水緩緩的漫上來。李昊遠緊緊抓住安風(fēng)的手。安風(fēng)望著他,眼睛里是海一樣深一樣復(fù)雜的情意。水擁著安風(fēng)的長發(fā),柔柔的在他身上蕩漾,大紅的鳳袍被水展開,像一朵徐徐開放的紅蓮。水漸漸覆在安風(fēng)面上,他輕輕閉上眼睛。李昊遠心痛至極,看著安風(fēng)漸漸沉了下去,溫?zé)岬氖种钢饾u冰冷,從他手里脫了出去,安風(fēng)的戒指落在他手里。李昊遠看著這枚戒指,它的主人已沉入寒泉,它卻仍舊幽幽的發(fā)著光。想起三年前的那個夏夜,自己去晚雪樓看安風(fēng),安風(fēng)正在帳子里沉睡,只露了一只手出來,雪白的手指,上面戴著這個舊香教身份的標(biāo)志,顯得白得愈白,黑得愈黑。在那之前,柳盈霜來找自己,嬌俏的說:“王爺,你一定沒見過,世上竟然有那么美麗的人。”覺錐心之痛刺在身上,有血腥氣從身體深處彌漫上來。“安風(fēng)”“安風(fēng)”山洞里回旋著他悲愴的呼喚,李昊遠看水面下安風(fēng)的睫毛似乎顫了一顫,伸手去撫,碰到的卻是寒冰。寒泉重新凍結(jié)起來,讓剛才的一切似乎只是幻覺。只有山洞仍在一遍遍的重復(fù)那凄涼悲愴的呼喚?;叵肫疬@三年,竟似比一生一世還要漫長。李昊遠輕撫冰面,覺安風(fēng)的表情是那樣的孱弱和楚楚可憐。他喃喃道:“安風(fēng),你不要怕,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在這里孤零零的,等我回去處理些事,就來這里陪著你?!卑诧L(fēng)靜靜的躺在冰面下,竟只像睡著了一般。李昊遠不死心,一遍遍的叫他:“安風(fēng),安風(fēng),安風(fēng)。”等了三天,李昊遠終于絕望了。他在安風(fēng)埋骨的洞口做了標(biāo)記。一步一回頭的走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