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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行文字,大意是‘太子殿下攜光降世永恒照拂烏庸大地’。歌功頌德的廢話罷了。哥哥你看,倒數(shù)的幾個字符,是不是有兩個很像‘烏’和‘庸’?!?/br>聽到“太子殿下”時,謝憐微微動容,再定睛細(xì)看,果然,這一行文字雖然仿佛小兒繪圖,又是圈又是彎,夾雜著許多奇怪符號,但“烏庸”二字的形狀和筆畫,倒是和他所熟知的文字頗像,仿佛是某種變體。裴茗道:“花城主居然連這種失傳千年的古國文字也能解讀,裴某真是佩服。”花城挑起一邊眉,假笑道:“我在銅爐山呆過十年。一個月都能做很多事了,如果十年了連一種文字都解讀不了,那還留在世上干什么,對嗎?!?/br>上天庭里位列前十的文神們也未必敢說這種話,作為一個武神,裴茗能怎么辦呢。只能也假笑道:“或許吧。”謝憐輕輕吐了口氣,道:“幸好有三郎在?!?/br>花城道:“我也只能大概解讀一些粗淺的烏庸文罷了。如果遇上難解的,就只能請哥哥一起來推敲了。”謝憐汗顏道:“這……這個我肯定不及三郎了。不過,烏庸國信奉的神明,也是他們的太子殿下嗎?”花城抱著手臂,道:“我認(rèn)為,是?!?/br>謝憐蹙眉思索,道:“我?guī)煾讣热恢罏跤箛樱蛻?yīng)該也知道他飛升了。可他為何告訴我,那位太子殿下‘死了’?”花城道:“三種可能:第一,他的確不知道;第二,他撒謊;第三,他沒撒謊,烏庸國太子是死了,但不是常理上的‘死了’。”裴茗道:“如果帝君也在這里,或許能問問他知不知道這個國家,知不知道這個人?!?/br>花城卻道:“那可未見得。烏庸國在兩千多年前就消失了,跟它比起來,君吾不過是個小年輕。都隔代了。”君吾飛升于約一千五百年前,乃是一亂世名將,后自立為王,cao持了幾年,圓滿升仙。身為坐鎮(zhèn)千年的第一武神,他是什么出身,早就被摸得一清二楚了。而花城所說的“隔代”,則是指天界的“代”。如今,以君吾為尊、百位神官組成的上天庭,屬于一代,而比這一代更早的,又是另一代。正如凡間的王朝更迭,天界也是會“改朝換代”的。雖然所需時間很長很長,但本質(zhì)并沒有什么不同,新的信徒會代替舊的信徒,新的神也會代替舊的神。有時候,一個神的衰落,不是因為他做錯什么被貶了,或是有比他更強的神官出現(xiàn)了,僅僅只是因為人們的生活和心思逐漸改變了,不再需要他了。比如,一位掌馬的神官,當(dāng)今必然混得不錯,因為人們出行離不開馬和馬車,誰不希望自己的馬不身強體壯、出行平安?所以,短不了他的香火。但如果有一天,凡人們發(fā)現(xiàn)了某種全新的東西,跑得比馬更快,在這個新事物成為人們出行的首選后,掌馬神官的香火,一定會越來越冷清。這樣如流星般一閃而過的神官,才是絕大多數(shù)。這種衰落方式是最殘忍的,因為這個過程幾乎無法逆轉(zhuǎn)。除非那位神官從天上跳下去,將自己打回凡人之身,換一條道路重新修煉一次,作為一個全新的神,再次飛升,否則,他注定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慢慢衰落、至直消失。但是,可不是誰都有這樣的勇氣和運氣的。前一代的諸天仙神便是這么衰落的,也有說是因為他們?nèi)浅隽舜髞y子,混戰(zhàn)了一場,所以才全體隕落,具不可考,也不重要了。因為,幾百年后,君吾橫空出世,開辟了一個新的天界神紀(jì),并且,在他之后,絡(luò)繹不絕地起來了一大批新代的神官,填補了信徒們的空缺,逐漸形成了如今穩(wěn)定的天庭。也就是說,除非有比君吾一千五百年資歷更老的神官,否則,不大可能知道,烏庸古國和他們所崇拜的神是如何悄無聲息地被抹去了一切痕跡的。一行人邁過坍塌了一大半的圍墻,進入黑黢黢的大殿。沒走幾步,謝憐便發(fā)覺了不對勁。他原本以為,這大殿里面黑黢黢的,是因為常年不見光,沒有開窗,誰知,看了一圈,越看越覺得詭異。他走到墻邊,手指在墻上輕輕劃過,放到眼前,忍不住道:“這是……”花城道:“黑的?!?/br>不是光線暗淡,這座偌大的神殿,墻壁居然是全黑的!花城道:“據(jù)我所見,銅爐山內(nèi)幾乎所有的神殿,都是這樣的?!?/br>這幅景象甚為駭人,有什么神殿的墻壁會被涂成這種仿佛地獄一般的漆黑顏色?光是看一眼都瘆得慌,又如何能在這里虔心祭拜神明?裴茗道:“全都是這樣?擱太久了腐朽的?”謝憐道:“我們方才路過別的房屋可沒見黑成這樣。照理說,這些屋子的年月應(yīng)該都是一樣的?!?/br>他一邊說著,一邊繼續(xù)輕輕撫摸探索這神殿墻壁。這墻壁非但黑得駭人,而且還凹凸不平,仿佛一個女人毀容后的臉龐,布滿凄厲可怖的傷疤,且堅硬無比。謝憐心中一動,道:“這神殿被火燒過。”裴茗道:“何以見得?”謝憐轉(zhuǎn)過身,道:“這神殿的墻壁上,原先應(yīng)當(dāng)是畫滿了壁畫,用的是特殊顏料,很厚的一層,大火焚燒過后會變成黑色,并且熔化一部分變形,凝固后,就是這種凹凸不平的堅硬手感?!?/br>裴茗道:“太子殿下知道的還真多,裴某也佩服一下你好了?!?/br>謝憐揉了揉眉心,輕咳一聲,道:“這……并不是什么值得佩服的事,只是因為我以前有許多座太子殿被燒了之后,就是這種效果。”“……”聞言,眾人沉默了。謝憐又想起一事,道:“還有外面那石梁!石梁上刻的贊頌語上有許多劃痕,不像是普通的磨損,應(yīng)該是有人拿著刀子在上面劃的。”裴茗皺眉道:“為什么要這么做?”花城冷聲道:“因為不承認(rèn)這句話了?!?/br>謝憐道:“對。和砸匾額是一個意思?!?/br>半月怔了怔,道:“所以,這座神殿,是烏庸的國民們,自己放火燒的嗎?”沉默一陣,謝憐正想開口,忽聽裴茗道:“這是什么意思?”謝憐一回頭,只見裴茗舉起左手,手上大口咬著一只蝎尾蛇,還在用那尖尾巴不斷用力戳他。半月又要給他跪下了,道:“對不起,我身上都是蛇……”謝憐哭笑不得,拉住她道:“半月,不要養(yǎng)成動不動就給人跪下道歉的習(xí)慣。裴將軍你怎么會給她的蛇咬到?”裴茗舉著手,黑著臉道:“我怎么知道?一伸手?jǐn)埶募缇瓦@樣了。”謝憐耐心地問道:“那裴將軍你干什么伸手?jǐn)埶募缒???/br>“……”裴茗似乎現(xiàn)在才注意到并開始思考這個問題,須臾,道,“習(xí)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