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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也給他帶了酒。謝憐蹲了下來,他從沒喝過酒,但聽人說過,酒暖身,還能忘事,頓了片刻,忽然拎起酒壇,打開塞子就是一通猛灌。這酒不是什么好酒,便宜大壇,味道嗆烈得很,謝憐灌了幾大口,嗆得猛一陣咳嗽,但好像的確暖和了些。于是,謝憐抹了抹臉頰,干脆坐在了地上,抱起壇子來,大口大口地繼續(xù)灌。恍惚間,好像看到不知從哪兒飛出一團幽幽的小小鬼火,圍繞著他打轉(zhuǎn),似乎很急。謝憐只顧自己喝酒,跟沒看到一樣。那團鬼火仿佛拼命想要靠近他,但因為是虛無之火,每次迎向他,都只能生生穿過,永遠無法觸碰到他。一壇子下去,謝憐早就暈暈乎乎的了,醉眼惺忪,看它飛來飛去的,實在可憐,又實在好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胳膊肘撐在酒壇邊緣上,道:“你在干什么?”那團鬼火一下子凝在了半空中。作者有話要說: fafa一直跟著_(:з」∠)_☆、三十三神官爭福地謝憐問道:“這是你的墳么?我喝的是你的酒么?”他喝得稀里糊涂,也沒聽清那鬼火有沒有回答什么,以為是墳墓的主人不滿了,在趕自己走,嘟囔了一句,道:“知道了,我這就走?!?/br>謝憐抱著酒壇子爬起來,搖搖晃晃地邁開步子。誰知,沒走幾步,突然腳下一空,“砰咚”一聲——整個人摔了個倒栽蔥。原來,這墳地里竟是有個大坑。大約是挖好了準備埋死人的,豈知,死人還沒埋進來,倒先讓謝憐躺進來了。謝憐額頭在坑的邊緣磕了一下,磕得生疼,越發(fā)頭暈腦脹。他暈了好一會兒才掙扎著爬起,兩手都是泥巴和血,不知摔破了哪里。他舉著手,茫然無措地看了一會兒,試著爬出坑。但他剛喝了一壇子酒,手腳發(fā)軟,使不上力,爬了好幾次都滑了下來。謝憐癱回坑底,瞪了烏云蔽月的夜空好一會兒,十分生氣:這坑又沒多深,為什么就是爬不出來?越想越生氣,謝憐忍不住喃喃地道:“……我cao了?!?/br>謝憐從沒罵過人。這是他第一次從口里吐出這種字眼。奇妙的是,罵完之后,他胸口郁結(jié)悶氣竟是瞬間就稍散了。于是,謝憐像嘗到了甜頭的小孩一般,奮力扒在墳坑邊緣,揚起聲音又罵了一句:“我真他媽的cao了!”他拍著地面喊道:“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來拉我一把???!”當然沒有人。只有一團幽幽的鬼火,飛舞不熄。謝憐掉下來后,那團鬼火沖過來似乎想拉他,但永遠不得觸碰。謝憐根本沒在意它,怒道:“干脆來個人把我埋了算了!”罵歸罵,爬還是爬??赃昕赃?,謝憐好容易才靠自己爬了上來,已經(jīng)是一身狼藉,氣喘吁吁地躺在地上。半晌,他才翻了個身,抱著自己蜷了起來。謝憐小聲道:“好冷?!?/br>他說的很小聲,怕被人聽到。那鬼火卻聽到了,飛過來貼著他的身體,火焰突然亮了許多,似乎在用力燃燒自己。然而,鬼火是冷的。就算它靠得再近,燃燒殆盡,也不會給活人帶來一絲溫暖。恍惚中,謝憐似乎聽到了一個微小的聲音。那個聲音似近似遠,亦夢亦真,絕望地道:“神啊,請你等等我,等等我吧……求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吧……讓我……讓我……”“……”謝憐心道:“神?是在叫我嗎?”可是,就算向他祈求也是沒有用的。因為,當他是神的時候都無能為力?,F(xiàn)在,不再是神的他,更是什么都做不了了。……“……殿下?殿下?殿下!”謝憐是被風信推醒的。他勉強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條小巷子里。風信的臉懸在上方,一見他醒來,總算松了口氣,隨即面上染上幾絲怒色,道:“殿下!你到底怎么回事?一句話都不說,跑出去兩天多!你再不回來,我就瞞不住陛下他們了!”謝憐慢慢坐起身來,道:“兩天?”這兩個字一出口,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喉嚨干澀,語音沙啞,眉頭也是一跳一跳的,頭痛欲裂,好像記得點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記得。風信蹲在他身邊,道:“就是!兩天!你到底去哪兒了?!剛才你怎么瘋成那樣?”難道他醉了兩天?他不是在一片野墳地里嗎?怎么會躺在這里?而且聽風信的口氣,謝憐有種不祥的預感,道:“我怎么了?”風信沒好氣地道:“你中邪了!到處砸攤,到處打人,還去攔街上巡邏的永安兵!之前你還干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聽說他居然去攔了永安兵,謝憐一驚,道:“我攔了兵?那……那些士兵呢?”風信道:“幸好你被我撞上拉住了,你又這幅樣子,他們以為你是醉漢瘋漢,罵了幾句沒多留心,不然就死定了。你到底怎么了?我怎么看你的樣子像是喝酒了?”謝憐低頭看了一下,他現(xiàn)在渾身上下都臟兮兮的滿是污泥,抓抓頭發(fā),也是亂得仿佛就要拉下去秋后問斬的犯人,果然像極了那些整天睡大街的醉漢瘋漢。默然片刻,他爬起身來,含糊地道:“嗯……喝了點?!?/br>風信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道:“啥?你怎么能喝酒?到底是喝了多少才醉了兩天?”見風信一臉不可置信,謝憐沒來由的有些心煩,往前走去,道:“說了沒喝多少,就喝了點。不怎么辦。為什么我不能喝酒?!?/br>風信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愣了一下,追上去道:“什么叫不怎么辦?為什么?殿下你忘了嗎,因為喝酒破戒,你不能破戒的,不然修煉怎么辦?你要再飛升的?!?/br>“……”一聽到修煉、飛升,謝憐就不想再聽,加快腳步。風信道:“殿下!”他又追了上來,遲疑片刻,道:“是發(fā)生了什么嗎?和我說說?”聽風信這么小心翼翼地詢問,謝憐張了張口,欲言又止。再不找個人說出來,他可能就要崩潰了。但他又不確定,說出來后,風信會是什么反應。他不敢賭。見他呆滯,風信又道:“說真的,又不是殺人放火搶劫,殿下你還有什么事兒不能對我說的嗎?”聽到“又不是殺人放火搶劫”,謝憐登時一陣窒息。如果說他原本已經(jīng)生出了一點點動搖、一點點僥幸,那么這一刻,就都被徹底打碎了。謝憐低下頭,轉(zhuǎn)身繼續(xù)走,含混地道:“沒有什么……只是,我真的很累了。你……”他正想編點借口,忽然發(fā)現(xiàn)風信臉頰側(cè)面有些東西,頓住腳步,道:“你臉上怎么回事?”風信順手摸摸臉頰,似乎摸到痛處,肌rou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