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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明明此刻應該待在新房內(nèi)的朱虛侯走了過來,向她道:“我想跟你說幾句話,可以嗎?” 四處燈火明亮,他站得并不近,顯然是刻意保持著距離。 阿練點點頭,讓侍女退到一旁,讓他:“侯爺請說。” 少女的眼眸純凈而坦然,這讓劉章覺得自己即將說出口的話對她來說幾乎是一種輕侮,但他的心里太難受了,有些話梗在心口,想讓她知道。 “這么長時間以來,你一直避著我,想必還是在怪我當初背棄了你。我知道是我的錯,但是我……”他吸了口氣,繼續(xù)道,“我當初是真心想要娶你的?!?/br> 阿練微微蹙眉,她以為這事早就過去了,而且看劉章的樣子也不像是對她上心了的,難道是她想錯了嗎? 還未開口,就聽劉章接著道:“我今日娶親,娶的卻是呂家的姑娘,你一定覺得我很可笑吧?你不知道,剛剛拜堂的時候我就在想,要是我當初沒有那樣傷你,是不是今天站在我身邊的人就是你了?”他似是也覺得說這些都沒有什么用了,苦笑了一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對你不起,所以想來說一聲,若是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來告訴我,我能幫的一定幫?!?/br> 阿練沒有想到他的心結(jié)這樣深,一時心情有些復雜,雙手交握著,沉默了一會兒,等到理清了自己的思緒,才看向他,語調(diào)柔緩地道:“侯爺,其實你不必這樣。當初我確實是有意嫁你,但是目的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單純。說實話,我看重的其實是你身上那種一往無前的氣概,我想與你合作對付呂氏——具體原因我不方便明說,但是這才是我那么快就答應嫁給你的原因。” 劉章坦誠,阿練也不想再因為這樁誤會令他心中難過,所以選擇直言。看著少年復雜的神色,阿練又道:“我為自己的私心向你道歉,希望能夠你早些放下此事。你并不欠我的,所以不需要補償什么。我在婚禮上看到了你的夫人,她長得很美,看上去也是個和善的姑娘,你應該幫助、呵護的人是她才對?!?/br> 眼前的少女神色平靜,目光晶瑩,唇角微帶笑意,整個人都是溫軟的,像她的語調(diào)一樣,劉章也說不清自己心里是個什么滋味。 他愛過她嗎?愛過的,只是時間很短,短到還沒來得及把初相識的那一份悸動變得刻骨銘心,兩個人就莫名其妙地斷絕了往來,后來支撐著自己對她的感情的也不過是心里那一種割舍不去的愧疚感。 可她站在自己面前,溫聲說自己從來沒欠過她,劉章心里感到了幾分惆悵,還有幾分釋然,往后的路會怎么樣,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可能是要真正放下什么東西了。 兩個人對視一瞬,阿練道:“我出來了有些時候,該回去了,侯爺保重?!?/br> 61.詢詢問 高后七年的春天, 無疑是動蕩不安的, 在朱虛侯劉章的婚禮結(jié)束后不久,便有齊國的使者奔赴長安報喪,道齊王薨逝。 緊接著,又傳來趙王劉恢自盡的消息。劉恢本為梁王,在劉友死后便被呂后徙為趙王,立呂氏女為王后。王后從官皆是諸呂, 擅權(quán)專恣, 趙王不得自主,心懷不樂。在愛姬被呂氏女鴆殺后, 趙王歌詩四章, 令樂人歌之, 而后自殺。 消息傳到長安, 呂后以劉恢因為一婦人棄宗廟禮法于不顧的理由,廢其嗣。這是繼劉如意、劉友之后,第三個死在呂氏手上的趙王。 五月,燕王劉建薨, 有美人生下一子, 太后使人殺之。燕王無后,國除。 至此,高祖八子只剩下了代王劉恒和淮南王劉長。 …… 齊世子劉襄在正式受封成為齊王之后便動身返回齊國奔父喪,一行人出長安, 過渭水,在天將晚時抵達一處驛站, 要在這里歇息一晚,等天明再趕路。 驛站里燈火幢幢,老驛倌正在著人準備齊王一行人下榻之事,忽而有急促的馬蹄聲響起,由遠及近地傳入耳中,回首一望,只見一人一騎從迷蒙的夜色中疾馳而至。 那人在門外勒馬,翻身下來,大踏步地上前來,手中還執(zhí)著馬鞭,向那驛倌道:“齊王可在此處?” 恰在此時劉襄從屋子里出來,遠遠地望見了,有些意外,又有些激動地迎出來:“子叔,你怎么會在這兒?” 來人是宣平侯的心腹幕僚,姓趙名穆,字子叔,是劉襄的舊識。見到齊王,趙穆忙揮手讓那驛倌退下,幾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劉襄的手臂,神色急切地道:“剛剛得到的消息,太后派了人來追王爺,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了長安城,再過不久就會追上來,王爺切不可耽擱,趕緊上路吧!” 齊王嚇了一跳,他沒有想到父親薨逝,而自己也已經(jīng)繼承了王位,結(jié)果呂后還是沒有打算放過他。呂后如此,是真要將劉家人都屠戮殆盡嗎?然而畢竟是沉穩(wěn)的性子,并沒有太過失態(tài),只是沉默了一息,向趙穆道:“是宣平侯大人讓子叔來向孤報信的嗎?” 趙穆道:“正是。”又催促他,“王爺快走吧?!?/br> 齊王聞言,后退一步,神色鄭重地向趙穆長身一揖:“宣平侯今日之恩,孤謹記在心,他日必當報答。” 言畢,立即集合了護衛(wèi),也不要乘坐馬車,翻身上馬后便一甩馬鞭,乘著夜色和星光,一路向著齊地飛馳而去。 …… 數(shù)日后,夜深,明月如鉤。 呂嘉剛剛結(jié)束了一整天的尋歡作樂,醉醺醺的、衣衫不整地從一處里坊中出來,身后跟著幾個侍從。 這個時間外面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人走動,一個侍從點著火把照亮,人影晃動,只聽得“噠噠”的腳步聲,還有夜鳥的鳴叫聲。 “大郎?!鄙砗蠛鲇腥私兴?/br> 呂嘉轉(zhuǎn)過身來,見一道勁瘦挺拔的身影立在那里,而后一步步地上前來,火光照亮了他的臉。 “是你?”呂嘉的酒意醒了幾分,歪著頭,呵笑一聲,“你還敢來見我?” 呂徹在他身前站定了,他生得高,后面的火光一下子將他的影子投在了呂嘉的身上,幾乎將后者完全覆蓋在陰影里。目光帶著審視,看向呂嘉,淡淡道:“大郎不久前才剛解除了身上的禁令,今日就在城中尋歡作樂,如此行為不端,難道就不怕朝中的御史向太后告你一狀?” 呂嘉濃眉一豎,喝他道:“你是個什么東西!也敢來管我?要不是我在太后面前替你說話,你哪里能回到這長安城,怕是早已死在了戰(zhàn)場上,尸體都叫野狗給叼了去!”乜斜著眼道,“怎么,如今一朝得勢,就忘了當初是誰提攜的你了?” 呂徹仍是神色淡淡,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地道:“有句話叫做時移世易,我希望你能夠明白。再者,既然我有法子讓你禁足三個月,自然也有辦法讓你一輩子都待在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