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便不敢在看了。

    知夏道，“小姐小時候中過毒，身子里的毒素一直無法清除，只能用著新毒來壓制。那日小姐去百草園，忘了飲藥，時日又拖的久了些，難保是體內(nèi)的毒發(fā)作了?！?/br>
    “十尾是劇毒的草藥，小姐以前也曾飲過，只是我們不知這藥草，還是否能對小姐有用。殿下，小姐當(dāng)初的病癥，是肖神醫(yī)救回來的。哪怕是肖神醫(yī)，當(dāng)初都是束手無策的，殿下就莫要指望這些大夫了。”

    知夏一句一句的，把意思表達的很清楚。

    能救宋玉笙的，只有肖神醫(yī)。然而肖神醫(yī)在江湖上行蹤不定，宋玉笙也沒有那個時間機會在等。現(xiàn)下唯一的辦法，只有試一試。

    “殿下放心，我與知寒是看著小姐長大的，我們就如同是小姐的家人，小姐若這次未挺過去，我自會以命相賠?！?/br>
    知夏說的是真心話，宋玉笙去了，她不會有一絲的猶豫，以命相賠。

    秦漠沉默了半晌，也不知有沒有把知夏的話聽進去了，那因沉默著而流逝的時間，都是在一點點的折磨著自己。

    他偏頭去看宋玉笙，她的的唇色已逐漸犯了紫，面上出現(xiàn)了怪異的紅潤。面容還是如此絕美，只是躺在那里，無一絲的生氣。

    秦漠聲音帶著顫，“拿來?！?/br>
    知夏領(lǐng)會過來，把藥碗放在了秦漠的手上，守在一旁，看著宋玉笙一點一點的飲盡去。

    秦漠的手還有些微弱的顫抖，白色的湯匙一勺一勺的將藥喂到她的唇邊，那順著流進去的湯藥，更像是在他的喉嚨滑過，那苦澀無比的味道，一直流淌到了心尖。

    一碗藥喂完，秦漠的雙眼里的紅都要壓抑不住。

    “拿下去吧?！鼻啬阉幫脒f給知夏。

    知夏領(lǐng)命說是。

    她能看得出來，秦漠是對她們家小姐，是真心實意的。

    宋玉笙苦了小半輩子，上天應(yīng)是公平的，不能讓她一直苦著。

    門輕輕的合上，屋內(nèi)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秦漠一動也不敢再動，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只盼著她能醒來，能回到那個靈氣動人的模樣，哪怕是那時候的她不喜他，不愛他。

    只要她能活著，什么都是好的。

    ——

    晚間。

    宋玉笙睫毛輕抖了一下，長長的睫毛就似一柄小刷子，她渾身都覺得酸疼，慶幸的是，身上那股凍人的寒意，總算是散去了。

    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好像夢見了秦漠，他來救她了。

    他好像很久都未好好休息過了，臉上的胡茬都冒出頭來了，雙眼赤紅的可怕，似是地獄里更爬出來的閻王，是要來收取什么人的性命的。

    可能是來收她的性命吧。

    宋玉笙唇間的苦味，在唇舌之間肆意翻騰，她微微掙扎，猛的一下睜開了眼眸。

    好像是在，王府？

    宋玉笙睜大了眼眸，屋子里沒有點燈，只能借著外面的月光。都是熟悉的擺設(shè)，還有溫暖的爐子，這一室無半點的寒意。她想移動身子，仔細起來看看，不小心扯動了腿上的傷口，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她這一聲，正好喚醒了在一旁的秦漠。

    他的眼底還是猩紅的，那冰冷的目光里，看不出是隱藏了些什么，是全然的冷戾，讓人莫名的害怕。

    兩人視線對上。

    秦漠頓了片刻，臉上怔住的神情終是有了變化，他謹慎的喚了一句，“阿笙？”

    那聲小心無比的呼喚，就如同孩童時，那充滿期待和害怕的矛盾心理，想得到想要的，可又害怕那不是自己想要的。

    宋玉笙也是遲疑了片刻才回，抬手揉了揉眸子，“嗯？”

    “阿笙？”

    “嗯？”

    “阿笙？”

    “……”

    來回了三次，宋玉笙被問的煩了，身上還都是那苦得受不住的味道，煩躁的想自己起身。

    秦漠動作更快些，扶著她起來，語調(diào)里是難以掩蓋的興奮，“可還有哪里不適？身子還好？需要喚大夫來？”

    宋玉笙眨著眼，是她在夢里嗎？

    不然平時那個話少的不行的秦漠，去哪里了。

    “哪里不舒服？”秦漠見她不回，更急切了一些。

    宋玉笙喉嚨疼，她這幾日被關(guān)著嗓子本就干澀，又用了一大碗湯藥，不適的感覺雜糅在了一起。她抬手指了指喉嚨，不想說話了。

    秦漠反應(yīng)過來，連著給她倒水，“慢點?！?/br>
    宋玉笙半晌才把喉嚨間那難受壓制了下去，感覺也跟著真切了起來，那昏暗無光的日子，總算是過去了。

    秦漠接過杯子，放在了一邊，眼神鎖在她的面上，寸步不離的跟著。

    半晌，他攬過她的腰間，輕輕將她收在懷里，感受著她身上逐漸回來的溫度，在她耳邊低喃，“阿笙，真好?！?/br>
    宋玉笙的一渾身上下都覺得疼，冷宮濕冷，她待了幾日，身上又帶著傷，神智都是模糊不清的。

    “殿下。”宋玉笙喚道，沒抗拒他的動作，嗓音還有些啞，情真意切，一字一句道，“多謝殿下救命之恩?！?/br>
    在意識彌留之際，想見的人，是他。

    她記得。

    秦漠緊繃了好幾日的神情，終是得到了緩和。

    他十分的認真，板著一張臉，“阿笙，以后你不準(zhǔn)自己出門?！?/br>
    宋玉笙知曉是因為竹林遇害的事，確實是讓他費了不少心思，可他是位高權(quán)重的皇子，怎能一直跟著她。

    宋玉笙的唇邊帶著笑，“那殿下要是遇上了事，無法護著我怎么辦？”

    “跟著你，只跟著你?！鼻啬p聲道。

    隨著他的話，宋玉笙骨血都似要停住流動了一般。

    原本只是想問問，打消些他的難受。

    宋玉笙能聽得出來，他話是認真的，是對她的認真。

    她笑笑，沒說話。

    秦漠抱著她半會，才戀戀不舍的松開，抬手揉了揉眉心，“今日時候不早了，你再歇息些，我在外面守著你，有事喚我?！?/br>
    他剛站起身，衣袖的某一處多了一只柔弱無骨的小手，動作放輕了，輕輕拽著他的衣角。

    秦漠問道，“怎么了？”

    “殿下不歇著嗎？”

    他站起了身，宋玉笙仰頭看他，有些費勁。

    秦漠被她說的想笑，這小狐貍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室內(nèi)可就一張床，阿笙想讓我睡椅上？”

    說罷，秦漠抬手撫摸著她的發(fā)頂，少女的發(fā)絲都透著柔軟，讓人眷戀的離不開手，“乖乖休息，我在外面，不走。”

    秦漠牽住她的手，只是伸出來了一小會，手心的溫度就涼了下來，把她的手放回了被窩里，把被子蓋好，“阿笙聽話，睡覺。”

    他被子蓋的高，宋玉笙就露出了兩只圓圓的大眼睛，里面水霧縈繞，似承載了外面的月光和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