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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成天悶里悶氣的小傻子,多笑一點,開心一點,病和心情都快一點好起來。心里有事情的話就告訴我,遇到問題了也可以告訴我,我和你一起想辦法解決?!蝗怀商炜茨愠蠲伎嗄樀?,我自己也不會開心的,懂不懂!”宋瑜右手扯扯他的臉,“我讓你待在我身邊,就是默認(rèn)你隨時可以向我求助,你懂不懂?”唐寧沒料到他會說這么一番話,低著頭,默默隨著他走進房間,在宋瑜轉(zhuǎn)過來面對著自己時,才點點頭。他又有點想哭了,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不好意思,此時恨不得把頭埋到土里去。宋瑜不太滿意他這個反應(yīng),剛要強行讓他抬頭,唐寧的手機忽然再振動了一下。這可算是找到借口,唐寧連忙將它抓出來,解開屏幕。只不過看了一眼,他便沒再動彈,宋瑜狐疑地彎腰過來,和他頭抵著頭,臉朝下,要去看他的手機屏幕上有什么東西。只是這個姿勢要看清楚有些難,唐寧深吸一口氣,后退一步。他掙扎了一下,又想到宋瑜剛剛說的話,怯怯地將手機舉起來,把屏幕展現(xiàn)出來。那上面是一句話,比該發(fā)信人的前幾條消息長了不少。“我有些事想和你當(dāng)面說清楚,”短信上寫道,“你等后天回家來一趟好嗎?”第二十二章在唐寧的記憶中,好像有那么一段時間,他是不那么害怕唐晟的,甚至對唐晟的稱呼還是“哥哥”。那個冰冷的大房子可能是設(shè)計得不好,有許多地方都陰陰暗暗的。有一次他被打得沒力氣回房間,扒在樓梯上邁不動腳步,兩腿打戰(zhàn),最后連手也沒了力氣,兩手一松癱坐下來。不能留在外面,被阿姨看到的話她還是會生氣——唐寧掙扎兩下,軟綿綿地爬到了樓梯和墻的夾角里。四周都流竄著寒意,從他裸露著的皮膚與暴露開的傷口鉆進血液里。他只想著休息一下,便將自己抱成一個球,蜷縮在里面。右邊和背后都是墻,左邊是一個大花瓶,正好能將他遮擋住,不被別人發(fā)現(xiàn)。困意與疲倦避無可避地席卷而上,唐寧聽見其他人路過的腳步聲,斷斷續(xù)續(xù)的,時而來一小段,仿佛催眠曲一般。不知不覺間,他的頭一點一點的,努力想撐開眼皮,卻完全做不到。一陣悠揚的鋼琴聲從樓上傳來,輕緩又溫柔。唐寧身子像是被凍僵了一樣難受,張開嘴巴呼吸,肺部卻猶如被什么不知名的東西擠壓得扁了,導(dǎo)致他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在陷入昏迷的邊緣,他艱難地想到,阿姨彈的琴和阿姨打人時的表情真不一樣……視野逐漸模糊。在這個時候睡著的話,可能永遠(yuǎn)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唐寧心里忽然有一種這樣的預(yù)感,放心,亦或者是害怕的情緒一瞬間抽長起來,使他從喉間逼出微弱的呻吟。他想動一動,但手腳卻像是被灌了鉛一般沉重,無論如何都動彈不得。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聽見一個腳步短暫停駐。下一秒,那個大花瓶被挪開,唐晟的視線居高臨下地投下來。戚瑾不發(fā)病的時候,也只是個溫和美麗的普通女人。她會疼愛地?fù)崦鹤拥念^,為他下廚,為他彈琴,做一切正常母親在一個正常家庭中會做的事情。打破這一切的是自己的到來,而目睹這一切轉(zhuǎn)變的則是“哥哥”。唐寧倒在地上,全身的傷口都在發(fā)疼,呼吸逐漸變得輕微。他好像眼角濕濕的,痛苦到一定程度身體就會自動流下眼淚,用最后一絲力氣,看了當(dāng)時還厭惡于觸碰自己的哥哥一眼。那一次他醒來時已經(jīng)躺在了自己的房間,蓋著被子,身上的傷沒有處理,但在額上卻有一塊濕巾,桌上也有個藥膏。再次看到唐晟的時候,對方的眼神仍然是冰冷嫌惡的,唐寧只是向后躲了躲,囁嚅著按爸爸教自己的那樣,喊他“哥哥”。只是后來他認(rèn)識了宋瑜,戚瑾的病情加重。發(fā)生了那件事情后,他便再也不敢叫唐晟“哥哥”了。他從唐家搬出來后先在嚴(yán)家住了一年,后來才偶爾去唐浩言買的公寓里住住。除了每年的那幾個特別節(jié)日他不得不回唐家以外,他幾乎不再與唐晟有接觸。唐晟先前在期末考時來看他,又在節(jié)日時給他發(fā)短信。唐寧捉摸不透他的異常舉動,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卻一直隱隱地有些不安。宋瑜拿著他的手機,把僅有的四條短信反反復(fù)復(fù)看了好幾遍,最后看唐寧寫在臉上的走神和擔(dān)驚受怕,湊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唐寧驚得跳了一下,眼神有些無措,宋瑜在他額頭上戳了戳:“你想去嗎?”唐寧愣愣的,也不知道該搖頭還是點頭,嘴巴微微張開,結(jié)果還是什么也沒說,只是拉拉宋瑜的衣服。“是讓我決定的意思?”唐寧點頭:“你說可以找你求助的……”宋瑜眉頭一挑,當(dāng)機立斷,把手機丟到一邊。他拍拍手,揪著唐寧上床:“那就明天再想,今天是生日,前面都開開心心的,不要在最后敗了心情?!?/br>第二天恰好是找程醫(yī)生復(fù)診的日子。一大早的,宋瑜按照慣例撬唐寧起床吃飯跑步,做完早上的例行公事便讓司機載他們?nèi)コ提t(yī)生的心理診所。在車上的時候唐寧緊張得想摳指甲,被他牢牢抓住手,強行陪他聊天。唐寧對曾經(jīng)的事到底有多怕,宋瑜知道得非常清楚。唐寧長大了,學(xué)會在表面裝得若無其事,但他每次一見到戚瑾和唐晟總會發(fā)抖,去一次唐家回來便要做好幾天噩夢。這是一塊被人拿著刀子挖了成千上百遍后再難重新長好的rou,僅僅是用手指觸碰一下都疼得厲害,爛掉的疤帶著丑陋的傷痕與渾濁的淤血,經(jīng)年累月地折磨著他。逃避著不去觸碰的話,疼痛會減輕,但永遠(yuǎn)不治療的話,那塊傷口只會永永遠(yuǎn)遠(yuǎn)地爛下去。他讓唐寧躺在自己腿上再睡一會兒,自己則拿出了手機,調(diào)出唐晟的號碼。他沉思了一會兒,打了一句話發(fā)過去。“你昨晚給唐寧發(fā)的最后一條短信是什么意思?”過了一會兒,唐晟回道:“你是誰?”“……你說我能是誰,”宋瑜打著字,翻了個白眼,“到底什么意思?他一晚上沒睡好覺?!?/br>對面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宋瑜耐心地等著,又將截圖翻出來看,好一會兒,唐晟才回道:“就是對不起的意思?!?/br>車子到了診所,宋瑜把唐寧叫醒,拽著緊張的小家伙上樓。程醫(yī)生大年初四就來工作,還打著呵欠,笑著對他們說了聲新年好,唐寧也拘束地回了禮。他們坐下,宋瑜開門見山,直接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涉及到這件事,唐寧總有些不自在,在一邊低著頭一言不發(fā)。他對唐晟的了解可能比唐寧還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