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心。在蓮池書院，亦是風(fēng)頭極勁，無人能逾越。今生她有良師，也有知交好友。足以彌補(bǔ)親情的缺憾。

    如果不是虎視眈眈的建文帝……

    謝明曦深深地呼出一口悶氣，張口吩咐道：“從玉，扶玉，我今夜要待在制藥房里。你們兩個在外面守著，不讓任何人靠近。”

    謝明曦沉著臉，聲音微沉。

    從玉扶玉忙正色應(yīng)下。

    ……

    謝明曦口中的制藥房，是春錦閣里最幽靜的一間廂房。里面放置著藥爐藥鼎之類的器具。玉容膏神仙丸的藥方都已給了余安，有專門的藥師煉制。

    不過，謝明曦閑來無事喜歡制藥的習(xí)慣，并未丟下。每個月，謝明曦總要在制藥房里待上一兩晚。

    從玉扶玉安靜地守在制藥房外。

    屋子里隱約傳出的聲響，兩人早已聽?wèi)T了。偶爾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想著，不知小姐又要配什么藥。

    一守就是一整夜。

    天明之際，門咿呀一聲被推開了。

    從玉扶玉忙迎上前。

    第335章 母子

    謝明曦熬了一整夜，除了眼眶微紅外，精神還算不錯：“從玉，你進(jìn)去收拾一下。扶玉，隨我去蓮池書院。”

    從玉忙應(yīng)了一聲，進(jìn)了屋子收拾。

    謝明曦忙碌了一整夜，不知配了什么藥，屋子里彌散著nongnong的藥味。地上散落著各式藥材殘?jiān)?，都被混在了一起?/br>
    別說從玉對配藥一竅不通，便是來一個精通配藥的大夫，也無法憑借藥材殘?jiān)直娉雠淞耸裁此帯?/br>
    這也是謝明曦一貫的行事風(fēng)格?？此齐S意，實(shí)則縝密細(xì)致。不管何時何地，都保有謹(jǐn)慎之心。

    她袖中的暗袋里，多了四個瓷瓶。

    一個瓷瓶里裝著兩粒白色的藥丸，以五百年的人參為主藥，配以數(shù)十位名貴補(bǔ)藥制成。只要還剩一口氣，服下參丸，便能吊氣續(xù)命。

    另一個瓷瓶里是藥水。劇毒無匹，見血封喉。

    第三個瓷瓶里，只有一粒淺褐色的藥丸。服下之后，半個時辰內(nèi)氣息全無，如死人一般。

    最后一個瓷瓶里裝的是白色粉末。入水即化，無色無味。男子喝入口中，數(shù)日之內(nèi)“清心寡欲”，對女色絕無興致……

    這四味藥，俱是她前世遍尋醫(yī)書古籍搜羅來的藥方，也都曾親手配制驗(yàn)證過藥性。

    前兩樣還不算太稀奇，后兩樣卻極稀罕少有。便是當(dāng)世名醫(yī)，也未必能窺出端倪。

    親手配制了這四味藥在手中，便如多了四道護(hù)身符。謝明曦心里踏實(shí)了不少。因春獵而來的陰郁憤怒，也悄然散去。

    ……

    謝五少爺?shù)南慈Y，頗為隆重?zé)狒[。

    謝鈞親自下帖，廣邀同僚好友及其家眷登門。

    謝家依舊根基淺薄。只是，隨著謝明曦聲名遠(yuǎn)揚(yáng)，謝家也隨之聲名大噪。這兩年多來，多了不少慕名結(jié)交的人家。

    謝明曦的同窗好友，俱是名門閨秀。譬如林府尹府方府等等，如今和謝家都有來往。便是顏府李府，聽聞謝家添丁，也命得臉的管事前來送了賀禮。

    和權(quán)貴平等相交，今日謝府門庭熱鬧。

    看得見的好處擺在眼前，虛榮好顏面的謝鈞沾沾自喜之余，恨不得將謝明曦捧得高高在上。

    這一日，謝明曦也特意告假留在府中。

    多了個庶弟，謝明曦其實(shí)并無太多歡喜之意。只是，謝家上下一片歡騰。尤其是謝鈞，一副“謝家后繼有人”的愉悅歡喜。

    謝明曦索性也表現(xiàn)得高興一些，權(quán)當(dāng)是給丁姨娘母子添添堵。

    丁姨娘確實(shí)堵得慌。

    今日貴客如云，徐氏領(lǐng)著兒媳闕氏四處張羅。永寧郡主面上沒太大喜色，卻也露了面，算是全了謝鈞的顏面。

    母憑子貴的秋菊，已被正式抬了姨娘。一張俏麗的臉龐，此時滿面喜氣。丫鬟婆子們一口一個秋姨娘，叫得別提多親熱了。

    白胖的謝五少爺謝元樓，被洗得干干凈凈，裹著大紅抱被。一眾前來賀喜的女眷夸贊不絕。

    丁姨娘被擠在角落處。

    無人關(guān)心她是誰，也沒人在意區(qū)區(qū)一個妾室。哪怕她今日刻意穿戴一新，裝扮得嬌柔動人，也無人注目。

    丁姨娘失魂落魄地出了屋子。

    沒走幾步，便遇上了面色陰沉目光陰冷的謝元亭。

    ……

    “元亭！”

    丁姨娘眼睛一亮，身子陡然多了力氣，猛地沖上前，緊緊攥住謝元亭的衣袖，語氣急切：“元亭！你總算肯回來了?！?/br>
    逢年過節(jié)時，永寧郡主為了一全顏面，會領(lǐng)著謝元亭謝云曦回謝府。除此之外，幾乎從不露面。

    謝元亭也從不主動回來。

    思子欲狂的丁姨娘，隔了幾個月才見謝元亭一面，歡喜之情，溢于言表。

    謝元亭嫌棄又厭惡地瞥了抓著自己衣袖不放的丁姨娘：“放手！”

    丁姨娘被謝元亭目中的嫌惡狠狠地刺痛，緩緩松手，口中快速低語：“元亭，如今謝家又多了一個謝元樓。你可別犯傻，別在郡主府待著了，快些回來?！?/br>
    “謝家是你的，你可得牢牢抓住?！?/br>
    “我去求過明娘，只要明娘和你這個兄長親近。你父親看在明娘的顏面上，也會高看你三分。”

    “元亭，我知道你心性高傲，不肯低頭?？涩F(xiàn)在的情勢，已容不得你這般任性了。聽我一句勸，低頭向明娘示好……”

    謝明曦！

    謝明曦！

    又是謝明曦！

    不管到了何處，這個名字，總?cè)缲瑝粢话阍诙吇仨懖幌ⅰ?/br>
    謝元亭白皙俊俏的臉孔閃過嫉恨的火焰，咬牙怒道：“住嘴！”

    “你算什么東西！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你想對謝明曦低頭示好，只管去春錦閣找她。和我沒半分關(guān)系。你休想我向謝明曦低頭示弱?！?/br>
    然后，謝元亭用力抽回袖子，憤然離去。

    丁姨娘面色慘然地盯著謝元亭冷漠的背影，全身簌簌發(fā)抖。

    你算什么東西！

    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連日來的痛苦彷徨焦慮，被這簡單的兩句話擊潰。

    為了兒子，她舍棄了女兒，如今鬧至母女離心?？伤旁谛募馍系膬鹤?，又是怎么對她的？

    丁姨娘忽地側(cè)頭，吐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

    “老爺，”長隨謝青山悄然湊到紅光滿面的謝鈞身側(cè)，低聲稟報：“丁姨娘吐了血，忽地昏厥倒地。”

    謝鈞心中有些惱意。

    大喜的日子，找大夫登門多不吉利。

    丁姨娘盡是添亂。

    謝鈞壓低聲音吩咐：“讓人去請大夫來，記得從后門進(jìn)。也別宣揚(yáng)，免得沖撞了府里的喜氣。”

    謝青山應(yīng)了聲是，又試探著問道：“是不是請三小姐去蘭香院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