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也不算小了?！?/br>
    意在言外，若有所指。

    四皇子顯然聽出了麗妃的話意，嘴角微微勾起。

    是??！

    再聰慧伶俐身手再好也沒用。再過兩年，便是婚嫁之齡。嫁了人，便要待在內(nèi)宅安閑度日。便如昌平公主，雖對(duì)建文帝有些影響力，也只限于小事。

    真正的朝堂大事，昌平公主卻插不了手。

    然后，麗妃的下一句話響起：“你若娶了李湘如，李默便無可能再做駙馬。說不定，你父皇會(huì)相中陸遲?！?/br>
    ……

    四皇子笑容一僵，脫口而出道：“絕無可能！”

    陸遲做駙馬？

    這怎么行！

    麗妃隨口笑道：“你這么緊張做什么。我也只是隨口說笑罷了?！?/br>
    “我聽聞李默時(shí)常追在六公主身后。不過，李家想和皇室結(jié)親，只能有其一。出了皇子妃，便無可能再出駙馬?！?/br>
    “余下的幾個(gè)少年中，便屬陸遲身世才貌品性最佳?；噬先粲幸庥谒?，也不稀奇。”

    四皇子目中閃過慍怒，硬邦邦地說道：“母妃別亂點(diǎn)鴛鴦譜了。子毓已經(jīng)有心上人了?！?/br>
    如果各自要成親娶妻……他寧可陸遲娶林微微，也絕不愿陸遲成為駙馬，娶那個(gè)可惡可恨的盛安平！

    麗妃見四皇子神色不愉，也不再多說。

    用完晚膳后，四皇子出了景榮宮。

    一片巍峨的宮廷在夕陽暮色中顯得格外沉肅。

    四皇子停下腳步，沉默著注視前方，目中閃過寒意。過了片刻，重新舉步。

    ……

    椒房殿里，此時(shí)分外熱鬧。

    傍晚時(shí)分，淑妃便笑吟吟地領(lǐng)著三皇子進(jìn)了椒房殿。

    淑妃是俞皇后的堂妹，比俞皇后小了整整十歲。俞皇后出嫁時(shí)，淑妃不過是個(gè)幾歲孩童，談不上情意深厚。

    當(dāng)年挑中淑妃進(jìn)宮，只因淑妃姓俞而已。

    淑妃也是個(gè)聰明人。自進(jìn)宮的那一日起，便事事依附俞皇后。每日晨昏定省，從未遲過。三皇子年歲稍長(zhǎng)，便日日帶進(jìn)椒房殿。和養(yǎng)在俞皇后面前無異。

    人心都是rou長(zhǎng)的。

    便是養(yǎng)條貓狗在眼前，養(yǎng)了十幾年也有感情。何況是一個(gè)俊秀溫和討喜的少年？

    俞皇后對(duì)一眾庶子皆無好感。三皇子已是最得臉最得寵的一個(gè)。

    昌平公主出嫁后，椒房殿愈發(fā)冷清。三皇子每日都來，俞皇后明知三皇子是有意討好自己，也覺欣慰。

    晚膳后，三皇子陪著俞皇后閑話，淑妃含笑坐在一旁。

    過了片刻，淑妃主動(dòng)張口道：“阿澈，明日要早起，你早些回去歇著。”自己卻未動(dòng)彈。

    顯然是想支開三皇子，單獨(dú)和俞皇后說話。

    三皇子心領(lǐng)神會(huì)，笑著應(yīng)了，起身告退。

    母妃會(huì)和母后說什么？

    會(huì)提起他的親事嗎？

    三皇子下意識(shí)地想起今日來前的短短對(duì)話。

    來之前，淑妃忽地笑著問道：“阿澈，此次春獵，有六位名門閨秀隨行伴駕。你可有中意的姑娘？”

    三皇子腦海中閃過一張明媚爽朗的笑顏，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故作從容地應(yīng)道：“母妃做主便是?！?/br>
    淑妃目中笑意更盛，若有所指地說道：“放心，我一定為你求一門好親事。”

    所以，母妃一定已猜出他的心思，會(huì)為他求娶尹瀟瀟吧！

    三皇子心神微漾，步履輕飄飄的。

    ……

    “皇后娘娘，臣妾留下，是有一事相求?！?/br>
    淑妃柔雅的聲音響起。

    俞皇后早已猜到淑妃來意，淡淡笑問：“可是為了三皇子的親事？”

    淑妃微微笑道：“正是。此次蓮池書院有六位學(xué)生隨行娘娘左右。娘娘是她們的夫子，對(duì)她們的為人品性都很熟悉?！?/br>
    “懇請(qǐng)娘娘，為阿澈擇一位才貌俱佳嫻雅端莊的閨秀為皇子妃?！?/br>
    六個(gè)少女都稱得上才貌俱佳。

    值得玩味的是嫻雅端莊四個(gè)字……

    俞皇后的思緒何等敏銳，略一思忖，便會(huì)意過來：“原來，你相中了蕭尚書的孫女。”

    淑妃笑道：“不敢瞞娘娘。兩年前宮中的上元燈會(huì)，阿澈和蕭二小姐結(jié)伴而回，似對(duì)她頗為中意?！?/br>
    蕭語晗是蕭家嫡女，祖父是當(dāng)朝戶部尚書。戶部掌管大齊稅賦錢糧，蕭尚書簡(jiǎn)在帝心，深得建文帝器重。

    論家世，蕭語晗確實(shí)有資格為皇子妃。

    既然三皇子中意蕭語晗，這門親事倒是合適。

    俞皇后淡淡笑道：“本宮記下你說的話了。待日后皇上問起，本宮自會(huì)為他說情?！?/br>
    只要俞皇后點(diǎn)頭，這門親事便成了大半。

    淑妃心頭一塊石頭落了地，滿臉喜色地起身謝恩：“多謝娘娘！”

    ……

    一炷香后，淑妃回了景祥宮。

    三皇子沒有回寢宮休息，還在眼巴巴地等著。

    淑妃明知三皇子在等什么，偏偏不肯直說，東拉西扯了半天。

    三皇子終于忍不住了：“母妃，母后可答應(yīng)了？”

    淑妃笑著白了三皇子一眼：“選皇子妃這等大事，哪有這么簡(jiǎn)單?；屎竽锬锼闶屈c(diǎn)了頭，不過，到底能不能成，還得看你父皇的心意?！?/br>
    饒是如此，也足夠三皇子喜上眉梢了：“多謝母妃。”

    ……

    第340章 思慮（三）

    寒香宮。

    六公主陪著梅妃用了晚膳，又閑話了片刻。

    白日笑意盈盈的梅妃，此時(shí)柳眉微蹙，滿目憂慮。

    宮女們都已退了出去，琴瑟和湘蕙在寢室外守著，“母女”兩人可以放心說話。

    “鴻兒，我心里好害怕?！泵峰话驳氐驼Z：“你的主意，真的行嗎？萬一出了紕漏怎么辦？萬一你父皇勃然大怒，不肯原諒我們母子怎么辦？萬一……”

    “母妃，不必?fù)?dān)心，一切我已安排妥當(dāng)?！?/br>
    六公主忽地張口打斷梅妃，無人在側(cè)，無需偽裝，聲線有了微妙的改變，透露出少年特有的清朗：“沒有萬一?！?/br>
    怎么會(huì)沒有萬一？

    梅妃遙想著六公主當(dāng)眾曝露真實(shí)身份的那一刻，便如整個(gè)人被生煎火烤一般，惶惶不安：“要不然，再等一等……”

    六公主再次打斷梅妃：“要等到什么時(shí)候？”

    “我今年已十四歲，身量已比普通少女高了一截。待日后，我像三皇兄四皇兄那么高的時(shí)候，該怎么遮掩？”

    “我喉結(jié)也快長(zhǎng)出來了，到時(shí)候，又該怎么遮掩？”

    “如果父皇為我選駙馬賜婚，我又要怎么辦？”

    “難道，母妃想我一輩子都穿女裝，扮作女子？”

    ……

    接連不斷的犀利詰問，令梅妃啞口無言，美麗的臉孔沒了血色，目中泛起水光。半晌，淚珠悄然滑落。

    “鴻兒，都是母妃沒用。讓你受了這么多委屈……”

    梅妃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