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皇子笑著接了話茬：“我們兄弟幾個的寢宮離福臨宮不遠(yuǎn)，以后互相走動也方便?！?/br>
    “正是。”四皇子冷凝少言的性子改了不少。換在平日，這等場合他極少張口。

    盛鴻不動聲色地將眾人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

    ……

    就在此時，俞皇后含笑道：“顧山長和謝明曦何在？為何不見她們兩人？”

    建文帝聽到謝明曦的名字，面色毫無變化：“皇后想見她們師徒，宣召進(jìn)殿便是?！?/br>
    俞皇后略一點(diǎn)頭，傳令下去。

    片刻后，顧山長謝明曦出現(xiàn)在帝后面前。

    師徒一起行禮。

    “免禮平身吧！”俞皇后笑著說道：“嫻之，這些時日辛苦你了?！?/br>
    顧山長淡然應(yīng)道：“我不忍見七皇子殿下因養(yǎng)傷荒廢學(xué)業(yè)，這才主動請纓前去教導(dǎo)。皇上和娘娘不怪罪我自作主張便好?！?/br>
    顧山長這般無私，建文帝哪里有臉多說什么，立刻笑道：“朕也得謝過嫻之才是?！?/br>
    然后，目光落到了靜默不語的謝明曦身上：“鴻兒身體恢復(fù)這么快，也該記你一功。”

    第397章 回宮（二）

    這一眼中，再無往日看謝明曦時的欲望和貪念。

    對著未來兒媳，建文帝維持了身為未來公公的莊重和體面。

    只是，到底意難平。這份不平，沒舍得沖著自己的兒子，便沖著謝明曦來了。目光微冷，語氣也格外冷淡。

    謝明曦尚未過門，便已不受建文帝待見。

    俞皇后和顧山長迅速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釋然。

    冷淡厭惡，總比被建文帝惦記著強(qiáng)多了！

    眾皇子也都將建文帝的反應(yīng)看在眼底，各有所思，暫且不提。

    “照顧未來夫婿，是我分內(nèi)之事。”謝明曦略略垂著眼，未和建文帝對視：“如今七皇子殿下傷勢已近痊愈，于我而言，便是天之幸事了?！?/br>
    “有過必罰，有功則賞。”建文帝轉(zhuǎn)頭看向俞皇后：“皇后，如何賞賜，由你定奪。”

    俞皇后笑著應(yīng)了聲是。

    顧山長和謝明曦一起告退。

    盛鴻立刻道：“父皇母后，兒臣送師父和明曦一程?！?/br>
    建文帝卻道：“你傷勢還沒痊愈，就別折騰了。早些回福臨宮安置歇下。過幾日，朕再召你說話?！?/br>
    盛鴻只得應(yīng)下，目送謝明曦的身影離開。心里涌起濃烈的不舍。

    以前兩人是同窗，日日相對。從今以后，兩人便得各自一方，想見一面只怕都不是易事了。

    謝明曦似心有靈犀，在踏出殿門的那一刻，迅速回頭，和盛鴻對視一眼。

    一剎那的對視，似斗轉(zhuǎn)星移天老地荒。

    ……

    半個時辰后。

    謝明曦和顧山長一起坐在馬車上。謝明曦難得有些怔忪失神。顧山長也似有滿腹心思，兩人俱都未說話。

    馬車?yán)镏挥斜舜溯p微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顧山長張口打破沉默：“明曦，今日皇上的態(tài)度你也看見了。你得做好心理準(zhǔn)備。待日后，你嫁給盛鴻之后，處境怕是會很艱難。”

    不得圣心的皇子妃，處境如何能不艱難？

    更何況，謝明曦身后無得力的娘家。盛鴻的親娘梅妃已被打入冷宮，梅家也是普通官宦之家，用毫無助力來形容也不為過。

    顧山長一想及此，不免憂心忡忡。

    謝明曦回過神來，淡淡一笑：“師父不必?fù)?dān)心，我自能應(yīng)付。”

    前世，她孤身一人，依然能在宮中立足。這一世情形再不妙，也勝過前世。于她而言，不足為懼。

    顧山長忍不住嘆了口氣：“其實(shí)，我曾求過皇后娘娘，不要選你為皇子妃。我知道你不羨那份榮華富貴，定然不愿被卷進(jìn)爭權(quán)奪利的泥沼里。”

    “沒想到，后來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你這皇子妃不做都不行?！?/br>
    說到這兒，不免要遷怒盛鴻：“這個盛鴻，一開始就沒存好心。三年多前特意和你同寢，恢復(fù)身份后，你想不嫁他也不可能了?！?/br>
    謝明曦有些無奈地一笑：“罷了！現(xiàn)在還說這些也無益處。或許，這便是我和他之間命定的緣分?！?/br>
    她不愿和天家扯上半點(diǎn)關(guān)系，老天偏不肯放過她。

    即是如此，她便挺起胸膛，迎著風(fēng)雨前行！前路荊棘坎坷，也沒什么可怕的。她最擅長的就是勾心斗角陰謀算計(jì)。

    ……

    顧山長見謝明曦心中有數(shù)，也不再多說，轉(zhuǎn)而問道：“你要不要歇上幾日再回書院？”

    謝明曦顯然早已考慮過此事：“不必，我明日就回書院?！?/br>
    頓了頓，又低聲道：“我并不覺疲累。于我而言，蓮池書院更像我的家。”

    謝家上下，有誰真心待謝明曦？

    有誰真心疼愛她？

    顧山長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默然片刻，忽地說道：“明日我讓若瑤將隔壁的屋子收拾出來。以后你不想回謝府，便在我隔壁住幾日?！?/br>
    謝明曦眼眸一亮，不假思索地說道：“我回去就命人收拾衣物，以后我和師父一起住?！?/br>
    顧山長半開玩笑半打趣：“書院可比不得謝府。你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在書院里住幾日無妨，長期住哪里住的慣?！?/br>
    謝明曦笑道：“師父住得慣，我如何不能？”

    顧山長心里樂意，口中卻道：“今日天色已晚，你回謝府先好生歇上一晚。此事暫且不必急著和你父親商議?！?/br>
    這是擔(dān)心謝鈞不肯點(diǎn)頭。

    謝明曦看出顧山長的顧慮，淡淡一笑：“師父多慮了。以父親的性子，我和師父親近，他心里不知有多樂意。只要我說和師父住在一起，他絕不會阻難。”

    顧山長身份清貴，名滿京城，更是俞皇后好友。

    如今俞皇后勢盛，連慈寧宮也壓不住椒房殿。謝明曦和顧山長親近更勝母女，日后嫁進(jìn)天家為媳，俞皇后豈能不對她另眼相看？

    這么淺顯的道理，謝鈞豈能不明白。只沖著這一點(diǎn)，謝鈞也會高高興興地應(yīng)下此事。

    ……

    馬車先去了蓮池書院，然后，再轉(zhuǎn)去謝府。

    謝明曦回到謝府時，已是亥時。

    謝府里燈火通明，謝家上下無人入睡，除了尚在襁褓中的五少爺，其余所有人都在門口相迎。

    聲勢之隆重，頗有幾分迎接七皇子妃的架勢。

    謝老太爺容光煥發(fā)，滿面笑容：“明娘，你總算回來了。我們自接到消息后，便一直等你回來?！?/br>
    徐氏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在玉容膏的保養(yǎng)下也年輕了幾分，親熱地上前握住謝明曦的手：“這一路勞頓，定是累了吧！快些進(jìn)內(nèi)堂。我們一家人坐下好生說話?！?/br>
    謝明曦對徐氏的親近熱絡(luò)并不排斥，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謝家眾人如眾星捧月一般簇?fù)碇x明曦進(jìn)了內(nèi)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