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厚禮。

    河間王春風(fēng)得意，心情舒暢，倒也不敢忘形。收了禮之后，親自去了一趟淮南王府。

    躺在病榻上的淮南王面色暗黃，一副久病的蒼老衰敗之色。沒有下榻之力，由身邊人扶著坐了起來，歉然笑道：“我這一把老骨頭，禁不起折騰，未能下榻。你別見怪！”

    河間王忙笑道：“王兄這般客氣，讓我愧不敢當(dāng)。我年輕識淺，諸事不懂。以后宗人府里的事情，還得請王兄多多提點(diǎn)指教?！?/br>
    然后，又正色道：“我才疏學(xué)淺，不及王兄萬一。宗正之位，能者居之。待王兄病愈，我便上奏折，將宗正之位還給王兄?！?/br>
    淮南王笑得更是溫和：“我們兄弟，都是為皇上當(dāng)差做事。皇上器重你，讓你執(zhí)掌宗人府，你得用心當(dāng)差，方不負(fù)皇上厚愛。”

    “什么還回來之類的話，萬萬不可再提。否則，便是陷我于不忠不義之地！”

    兩人你來我往虛與委蛇一番，一派和氣。

    待河間王走了，淮南王再也撐不住滿臉的笑容，目中閃過陰沉冷厲。

    第480章 慪氣（三）

    站在一旁的淮南王世子，一直沒敢吭聲。

    這半個(gè)月來，他日日來床榻前伺疾，淮南王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也未和他說過半個(gè)字。顯然是怒到了極點(diǎn)！

    因?yàn)樗臎_動易怒，被人接連算計(jì)，直接導(dǎo)致淮南王府大失圣心。

    建文帝保全了淮南王府的顏面，卻將宗正之位給了河間王，也可見對淮南王府是何等失望……

    “讓阿渲進(jìn)來。”淮南王忽地說道。

    淮南王世子既驚又喜：“父王，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淮南王：“……”

    淮南王深深呼出一口氣，免得自己被氣得再次暈厥。

    葉太醫(yī)回了太醫(yī)院，死活不肯再來。太醫(yī)院該派了另一個(gè)脾氣好的周太醫(yī)來。周太醫(yī)說的話，和葉太醫(yī)一般無二。

    他思慮過多，心力消耗太過，郁結(jié)在心。絕不能再動肝火。否則，定會有損壽元。

    兒子是指望不上了，他總得多活幾年，好好調(diào)教長孫。

    “快去！”淮南王忍著怒氣，吐出兩個(gè)字。看兒子那副蠢相，到底忍不住罵了一句：“我有事吩咐阿渲，你別在這兒礙老子的眼?！?/br>
    淮南王世子挨了罵，半點(diǎn)不見沮喪，反而十分高興，連聲應(yīng)道：“是是是，兒子這就退下，免得父王看了堵心。”

    淮南王：“……”

    ……

    片刻后，盛渲邁步而入：“不知祖父有何吩咐？”

    盛渲毫無新婚喜意，俊秀的臉孔被一絲陰云籠罩，顯得沉默又老成了幾分。

    淮南王目光一閃，沉聲道：“我還沒咽氣，淮南王府也未徹底倒下。擺出這副喪氣的嘴臉給誰看？”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你這副模樣，傳到皇上耳中，便是心存怨望！”

    聽到最后一句，盛渲神色一動，迅疾露出平日的溫和從容：“祖父教訓(xùn)的是?！?/br>
    孺子可教。

    淮南王心里暗暗滿意，又低聲道：“我們雖輸了一籌，卻沒到一敗涂地的地步。我執(zhí)掌宗人府多年，有不少心腹。你暗中聯(lián)系他們，讓他們給河間王使使絆子?！?/br>
    然后張口說了幾個(gè)名字。

    盛渲忙凝神記下。

    淮南王繼續(xù)叮囑：“朝中宮中大事是立儲。接下來的幾年里，必將是三皇子四皇子之爭。我們既已站了隊(duì)，絕不能再左右搖擺。你私下多和四皇子來往，四皇子若有差遣，你一定要盡心盡力?！?/br>
    “只要四皇子被立為儲君，你忠心追隨四皇子，日后便有翻身之日?！?/br>
    盛渲?jǐn)咳輵?yīng)是。

    淮南王看著長孫，輕嘆一聲：“我已經(jīng)老了。以后淮南王府，得逐步交到你手中。你那些荒唐事，不可再犯了?！?/br>
    此言一出，盛渲既羞又愧，無顏和淮南王對視：“一切都是孫兒的錯(cuò)！”

    若不是他言行不慎，也不會被人抓住把柄，設(shè)下這一局。害得淮南王府顏面掃地，失了圣心。

    事發(fā)之后，祖父未怪罪他半個(gè)字，反而頗多撫慰。他實(shí)在是滿心羞愧。

    “人生在世，誰能沒點(diǎn)癖好。”淮南王淡淡道：“別說王府，便是宮中，藏污納垢之事也不少見?！?/br>
    “刑部已結(jié)案，皇上總算保全了我們王府的顏面。明面上沒人敢多說，私下他們說什么，你權(quán)當(dāng)不知便是?！?/br>
    “你還年少，待過上幾年，便懂得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道理了?！?/br>
    盛渲：“……”

    淮南王掃了神色微妙的長孫一眼，似隨口道：“你和穆氏新婚，不妨多陪一陪她。哪有新婚就分房的道理。”

    盛渲面上掠過一絲難堪，低聲應(yīng)是。

    ……

    新婚之夜，柳兒一家五口暴斃。出了這等事，盛渲哪還有心情洞房。這半個(gè)月來，里外忙碌，他索性睡在書房里。

    沒想到，這點(diǎn)小事，祖父竟也知道了。

    想到穆梓淇那張滿是驚懼的臉龐，盛渲毫無見她的興致。只是，總晾著新婚妻子，確實(shí)不妥。

    當(dāng)晚，盛渲便回了寢室。

    短短半個(gè)月，穆梓淇已瘦了一圈。

    原本略圓的臉孔，也清瘦了幾分，愈發(fā)顯得眼睛大。只是，那雙眼眸沒有半分神采。在看到他這個(gè)新婚夫婿時(shí)，沒有歡喜，只有驚懼。

    盛渲心里壓抑的怒火陡然涌上心頭，神色陰冷：“過來伺候我更衣。”

    穆梓淇反射性地后退一步：“你、你要做什么？”

    盛渲被她的舉動激怒了，大步上前，用力將她顫抖的身軀摟入懷中：“我是你夫婿，同床共枕天經(jīng)地義。你躲什么怕什么？”

    穆梓淇下意識地掙扎，卻被那一雙滿是怒色的冷厲眼眸震住，竟不敢再亂動彈。

    當(dāng)被粗魯?shù)貕哼M(jìn)床榻被褥間，穆梓淇眼角淚水滑落眼角。

    ……

    蓮池書院。

    用了晚飯后，謝明曦陪顧山長下棋打發(fā)時(shí)間。

    謝明曦棋藝精湛，善于布局。

    顧山長棋藝雖佳，卻因胸襟豁達(dá)沒有爭勝之念，往往下到了大半，便直接棄子認(rèn)輸。今晚又是如此。

    “罷了，我輸了！”顧山長隨手抹亂棋子。

    謝明曦有些無奈地笑道：“師父，你又這樣。還沒下到最后，怎么能輕易認(rèn)輸！”

    顧山長不以為意，隨口笑道：“對弈本就是怡情養(yǎng)性消遣之用。何必非要爭個(gè)高下！”不等謝明曦張口，又笑道：“我主動認(rèn)輸，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br>
    當(dāng)然不滿意。

    這樣下棋，哪里還有獲勝的樂趣！

    謝明曦隨口道：“以前上棋藝課時(shí)，我總和七皇子對弈。他落子如飛，我半點(diǎn)不能分神，必須全神貫注全力以赴，才能勉強(qiáng)獲勝。這才有對弈的樂趣……”

    話一出口，便知失言。

    果然，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