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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顧山長心里又是一陣抽痛,嘴角邊那一絲清淺的笑意,化為苦澀。 謝明曦心里不是滋味,低聲說道:“我知道,母后離世,師父心中感傷難過。請師父一定要保重身體。就算是為了我?!?/br> 顧山長抬眼,凝望著目露關(guān)切的弟子:“你放心,我會很快好起來的?!?/br> 顧山長素來說話算話。 謝明曦稍稍放了心,叮囑幾句,又起身回了靈堂。 若瑤接替謝明曦,守在顧山長的床榻邊,輕聲說道:“就算為了皇后娘娘,小姐也該早日放下過去,早點(diǎn)好起來?!?/br> 顧山長慢慢呼出一口氣:“嗯,我知道了?!?/br> 主仆兩個相伴多年,感情深厚。 若瑤說話也沒什么顧忌,低低地說道:“說句不該說的話。太后娘娘活著一日,皇上和皇后娘娘就要提防戒備一日?,F(xiàn)在總算熬到了這一日,皇上皇后娘娘也能徹底放下心,過些安穩(wěn)日子了?!?/br> 此時的若瑤,自然不知道,帝后將要所做的事,會在大齊朝野掀起前所未有的驚濤駭浪。什么安穩(wěn)日子,不存在的。 …… 顧山長這一病,謝明曦惦記不說,阿蘿幾個孩子知曉后,也同樣憂心牽掛。幾個孩子每日要跪靈半日,另外半日,便一起來椒房殿,陪在顧山長身側(cè)。 顧山長心里既妥帖又慰藉:“我生的是小病,很快就好了。你們不必時時來相陪?!?/br> 阿蘿嘴皮子最麻溜,立刻小聲道:“我們每日只來一個時辰,陪師祖母說說話解解悶?!?/br> 芙姐兒蓉姐兒齊聲附和:“阿蘿堂妹說的是?!?/br> 男孩子們就沒這般溫柔小意了。 霆哥兒頗為耿直地說道:“其實(shí),我也覺得沒必要天天都來。不過,大家伙都來,我也就跟著來了……霖堂兄,你一直沖我眨眼干什么?莫非是飛蟲飛進(jìn)你眼里了?” 霖哥兒:“……” 霖哥兒眼角抽了抽,將頭轉(zhuǎn)到一旁。 阿蘿和霆哥兒是老對頭,現(xiàn)在動手少多了,不過,三兩日總要爭吵一回。兩人如針尖麥芒,互不相讓。 “你不樂意待在這兒,就去靈堂?!卑⑻}毫不客氣地?cái)f人。 霆哥兒斜睨阿蘿一眼:“誰說我不樂意了?我才不走?!?/br> 在椒房殿里待著,總比在靈堂里跪著強(qiáng)多了。 眼看著兩人又要掐上,顧山長立刻咳嗽一聲,扯開話題:“我有些渴了。阿蘿替我去端一杯茶水來可好?” 阿蘿瞪了霆哥兒一眼,這才笑著應(yīng)了。 霆哥兒沖阿蘿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阿蘿背后似長著眼睛一般,突然回頭,正好逮了個正著。阿蘿心里火氣蹭地就冒出來了:“盛霆!你沖誰翻白眼?” 霆哥兒索性又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沒沖誰,我就是翻著白眼解悶?!?/br> 阿蘿:“……” 阿蘿被噎得跳腳,氣得握緊拳頭。 七歲的男童,正是淘氣好動貓?jiān)鞴废拥哪挲g。 霆哥兒昂著頭一臉挑釁,已足夠可氣了。更可氣的是,他嘴里也不消停:“喲,莫非今日還要和我動手不成?這回輸了,再被罰站丟臉,可怪不得我?!?/br> 霖哥兒聽得頭痛不已,拉著霆哥兒的衣袖:“霆堂弟,你別說了?!?/br> 芙姐兒見勢不妙,緊緊拉住小臉漲得通紅的阿蘿:“阿蘿堂妹,夫子還在病中,我們是來陪夫子的。要是在這兒鬧騰起來,七嬸娘定會生氣?!?/br> 話音未落,門外便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 這么湊巧,謝明曦便在此刻來了。 …… 謝明曦邁步進(jìn)了寢室,將眾孩童的模樣盡收眼底,神色微冷,目光落在阿蘿的臉上:“阿蘿,你不是說來陪伴你師祖母么?為何在此喧嘩鬧騰?” 不管何時,只要她和霆堂兄鬧口角,母后總是先張口責(zé)怪她。 阿蘿往日總覺得委屈難過,和親娘也有了些隔閡。在那一日去過謝府母女長談一番后,阿蘿才體會到親娘嚴(yán)苛言行下的深切母愛。 此時謝明曦沉著臉呵斥,阿蘿乖乖聽了,低著頭認(rèn)錯:“對不起,母后,是阿蘿不懂事。阿蘿不應(yīng)該喧嘩吵鬧,擾了師祖母寧靜。母后責(zé)罰阿蘿吧!” 謝明曦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暫且記下,待日后再罰你?!?/br> 然后,謝明曦目光一掃,掠到了霆哥兒身上。 目光平靜微涼。 霆哥兒渾身打了個激靈,立刻收了那副昂首挑釁的嘴臉,老老實(shí)實(shí)地低頭認(rèn)錯:“七嬸娘,我錯了?!?/br> 謝明曦淡淡哦了一聲:“你說一說,你錯在何處?” 霆哥兒遲疑了片刻,才道:“我錯在不該張口挑釁阿蘿堂妹,更不該擾了夫子的安寧?!?/br> 謝明曦對霽哥兒等人都頗為寬容,唯有對霆哥兒最是冷淡。這份冷淡,甚至比怒罵呵斥,更令霆哥兒沮喪。 果然,謝明曦只問了一句,便收回了目光。既未責(zé)罵,也未說要懲罰。 霆哥兒逃過這一關(guān),心里卻涌起莫名的失落。 他寧可被七嬸娘責(zé)罵嚴(yán)懲…… 顧山長見不得孩子們噤若寒蟬的模樣,笑著打圓場:“孩子們鬧騰,屋子里也熱鬧些。你就別繃著一張臉了。瞧瞧孩子們都被你嚇成什么樣子了?!?/br> 謝明曦平日笑意盈盈,極少沉臉動怒。 孩子們卻都很怕她。 顧山長這一張口,謝明曦才笑了起來:“好,我聽師父的。” 第961章 宏愿(一) “你們都退下吧!別擾了師父清靜?!?/br> 謝明曦一聲令下,一堆不省心的淘氣包老老實(shí)實(shí)地退了出去。一個個躡手躡腳,唯恐發(fā)出半點(diǎn)動靜惹謝明曦不快。 顧山長被逗得笑了起來,陰郁晦澀了數(shù)日的心情也隨之明朗了幾分:“他們還小,你繃著臉嚇唬他們做什么。” 謝明曦眨眨眼,露出一絲促狹的笑意:“不這樣,他們?nèi)绾文芾蠈?shí)消停?!?/br> 管教一堆半大不小的孩童,可不是易事。玉不琢不成器,用力太輕,不痛不癢,用力過重,又會令孩子們反骨不滿,容易引來后患。 其中分寸拿捏,謝明曦頗費(fèi)了一番心思。 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 幾個孩子,在她面前總是格外乖巧老實(shí)。 顧山長笑著瞥了謝明曦一眼:“是是是,皇后娘娘有心了?!?/br> 師父終于有了笑顏,謝明曦心中也覺快慰,輕聲說道:“師父可得快些好起來。師父病一日,我心里便一日不寧?!?/br> 再堅(jiān)強(qiáng)的人也有弱點(diǎn)。顧山長就是謝明曦心中最柔軟的一處。 顧山長目中多了一絲暖意:“我已頗見好轉(zhuǎn),再養(yǎng)幾日便能痊愈。你安心在靈堂里跪靈,別總惦記著回來看我。落人口舌,總是不好?!?/br> 謝明曦眸光微閃,意味深長地說道:“師父放心。不管如何,無人會在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