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個人類，只要餓不死，遲早能等到下一個，呃，認為幫助別人是美德的人類。塔爾斯?jié)M意的摸摸不再疼痛難忍的肚子，靠墻坐了下來。

第2章該死的饑餓

時間一天天過去，塔爾斯始終沒能等到下一個路過這里的人類——甚至連老鼠都沒見過一只。他懷疑這地方是不是有什么詛咒，比如生物驅(qū)逐或者動物滅絕之類。蘑菇只夠吃一頓，塔爾斯的肚子已經(jīng)餓得幾乎感覺不到疼痛。

天光亮了又暗，塔爾斯又嘗試了很多方法，比如在巖壁上鑿洞，然而人類的軀殼遠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孱弱。手上磨出幾十個血泡后，塔爾斯放棄了。他深深后悔沒有聽從長者的話，學(xué)習(xí)一下人類的魔法。他所有的龍語魔法，只能以龍形施展。而現(xiàn)在，塔爾斯可以斷定，在他施展之前，他會先被擠死。

在塔爾斯餓得快要發(fā)瘋的時候，那個人類再次出現(xiàn)了。

首先出現(xiàn)的是烤羊排濃郁的香味。那股香味裹著脂香，帶著甘蘭草的芬芳，透過狹縫的和陰冷的空氣，一個勁兒的往塔爾斯鼻子里鉆。塔爾斯早已麻木的胃忽然痙攣起來，發(fā)出強烈的抗議。干燥口腔開始分泌口水，不知不覺濕了舌根。

塔爾斯的意識一時之間模糊起來，腦海里只剩下烤羊排的味道。

“嗨，好久不見，尊貴的龍閣下。最近過得如何？”維拉的腦袋出現(xiàn)在縫隙上方，一段時間不見，他那細長的眼睛顯得更加卑鄙。

塔爾斯瞬間清醒過來，矜持的站直身體，高傲的回應(yīng)，“如您所見，我很好，除了地方有點窄。”羊排的香味孜孜不倦的鉆進他的內(nèi)臟，撓得他從鼻孔到心里直發(fā)癢。

維拉拿出一把插著烤羊排的叉子，對準(zhǔn)香噴噴的羊rou咬了一大口，由衷地贊嘆：“外焦里嫩，肥美多汁，尊貴的龍閣下，不想來一塊嗎？”

塔爾斯吞了吞口水，勉強維系住最后的矜持，冷淡拒絕。

羊排很多，維拉細嚼慢咽，整整吃了一個多小時。與此相對應(yīng)地，塔爾斯忍受著饑餓與維拉喋喋不休的折磨，直挺挺地熬了一個多小時。

在維拉第十次詢問他要不要嘗一嘗時，塔爾斯質(zhì)問：“人類！不要得寸進尺！你究竟想要什么？”

維拉輕松地說：“我不是說過了？服從我，直到我壽命終結(jié)?！?/br>
“做夢！你的腦袋一定是被石頭擠了?！?/br>
“沒關(guān)系，我可以等?！?/br>
“卑鄙的人類！”

維拉走的時候，丟下來一條羊腿。塔爾斯高昂著頭顱，久久不肯向饑餓妥協(xié)。然而半個小時后，他繳械投降了。塔爾斯一邊狼吞虎咽的撕下羊rou，一邊忿恨的想：姑且放下尊嚴。只要不餓死，出去以后一定把那個狂妄的人類碎尸萬段！燒成焦炭！保證一點渣滓都不會留下！

維拉又一次出現(xiàn)時，帶來了美味的烤魚和牛rou。這一次塔爾斯先開口了。

龍?zhí)撊醵娉值卣f：“好吧，你勝利了。我答應(yīng)你。五年，我聽命于你五年，隨便你想征服小鎮(zhèn)還是什么?！?/br>
維拉搖搖頭，“服從我，直到我壽命終結(jié)。如果你同意，你不僅可以離開這個狹窄的洞xue，還可以去搜尋更多閃閃發(fā)亮的寶物。我知道幾個古老的藏寶地。人類的壽命很短，最多幾十年，你就可以重獲自由，和堆積如山的財寶?！彼冻鲂M惑的微笑，整齊的牙齒閃閃發(fā)光，“如何？相信我，這筆交易你劃得來?！?/br>
對方的言辭令他心動，人類的壽命很短，何況他可以有一千種方法讓它提前葬送。塔爾斯下定了決心，“最多十年?！?/br>
“直到我壽命終結(jié)，不接受討價還價。”

……

一番討價還價后，塔爾斯還是接受了維拉無禮的條件，服從他，直到他壽命終結(jié)。

好吧，那就讓終結(jié)來得快一點吧，最好是三年，哦不，一年，干脆一個月好了！想通了這點，塔爾斯按照維拉的要求，劃開自己的手指，把血涂在維拉丟下來的契約書上。之后，他不耐煩地問：“現(xiàn)在可以幫我上去了嗎？牛rou還剩多少？”

“還有很多，很多。先來一塊吧，吃飽了才有力氣上來?！本S拉扔下去一塊肥美的牛rou。

填飽肚子后，塔爾斯?jié)M意地問：“現(xiàn)在可以了嗎？”

緊接著，他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維拉，那個卑鄙的人類，竟然跳了下來！而且落地的時候十分輕盈。塔爾斯完全不明白他的腦子究竟是怎么長的，為什么自己跳了下來——這還怎么出去？

維拉撿起契約書，愉快地沖塔爾斯張開雙臂：“合作愉快，先來個熱情的擁抱？”

塔爾斯嫌惡的避開他。

維拉并沒有不快，他露出得逞的笑意，“現(xiàn)在，尊貴的龍閣下，可以告訴我您的名字和種族嗎？”

“塔爾斯，金龍。”

“塔爾斯？好名字。但我要的不是這個?！本S拉直視著塔爾斯的雙眼，“你知道，我要的是真名?！?/br>
真名？塔爾斯一陣錯愕。真名是龍最大的秘密，除了命名者，就算是族親也很少知曉。現(xiàn)在這個狂妄的人類，竟然想知道他的真名？怒意充盈著他的胸口和喉嚨，塔爾斯強壓下憤怒，質(zhì)問：“我想我們的約定里不包括這一條?！?/br>
“尊貴的金龍閣下，我想你弄錯了一些事情。第一，我們立下的不是約定，而是契約；第二，為了保證你不會想方設(shè)法繞過契約做一些事情——別告訴我你沒想過，我需要立下靈魂血契，而這需要你的真名?！?/br>
靈魂血契。這是即使龍族也并非全部知曉的古老契印，一旦立下靈魂血契，就不得不遵從立下的約定，無從逃避，無從繞開。它直接束縛于靈魂，不可違逆，不可抗拒。

卑劣已經(jīng)不足以形容這個人類，塔爾斯用揮起的拳頭代替了回答。

維拉的嘴唇微動，緊接著，劇烈的疼痛絞住了塔爾斯的心臟，他弓起身子，發(fā)出惡毒的咒罵。

“只不過是在牛rou里加了一點點‘調(diào)味料’，是否告訴我真名，你自己選擇。”

塔爾斯疼得無力回答。

三天后，筋疲力竭的塔爾斯徹底崩潰了，自暴自棄的交出了自己的真名，立下靈魂血契，成為維拉的仆從。

契約沒入彼此的胸口，維拉滿意地打了個手勢。隨著他的動作，一架繩梯從縫隙里垂落而下。

塔爾斯有氣無力的靠在巖壁上，發(fā)出虛弱的咒罵：“果然是個該死的法師！這種人類都該扔進火山口！”

維拉露出溫和有禮的虛偽笑容，拉起他攀上繩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