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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揚眉,露出了精致的眉眼,帶著三分眣麗七分英氣。他的身材嬌小,嗓門卻不小,指著辛子安怒道:“我就要他手中的那幅!”商家被鬧得頭大,只能轉(zhuǎn)而與辛子安商量,辛子安連一眼都欠奉,趁那少年不備奪過他手中的卷軸,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人群中。那少年猝不及防,被奪了卷軸后正準(zhǔn)備去追,他身邊一直沉默的下人慌忙去攔:“您消消氣,這都到回府的時辰了,若是老爺看不到您,您又該受罰了?!?/br>那少年咬牙,朝辛子安離去的方向狠狠哼了一聲才轉(zhuǎn)身離去,身后的下人也松了口氣,趕忙跟在他身后。“辛公子這是買回了自己的畫?”一場鬧劇最終因當(dāng)事人的離開而散去,趙掩瑜茫然地問道。“子安的畫也算千金難求,時常有下人欺上瞞下將他棄了的畫稿偷偷賣出去。在他眼中這些都是瑕疵品,找到必定是要燒毀的?!鳖櫤褳樗饣?,“世人眼中的珍寶在他眼中卻不值一文?!?/br>“各人有各人的喜好,我若是遇到好的藥材,想來也不會比辛公子好多少?!壁w掩瑜一笑,倒是也能了解對方的想法。顧寒昭看著他的笑顏發(fā)愣,心想自己也是一樣,若是每日都能看到他如此開心,即使千金萬金也是舍得的。這場鬧劇散后,眾人的注意力便都被即將開始的彩船吸引去了注意力。顧寒昭護著趙掩瑜穿過重重人海,終于占據(jù)了一個極佳的位子,此時已經(jīng)有畫舫緩緩開出。領(lǐng)頭的畫舫最高處有三層,最頂上是掛上了紗布的小亭。微風(fēng)一吹,純白色的紗布便隨風(fēng)而起,將磚紅色的畫舫襯托地美輪美奐。河面波光粼粼,配上經(jīng)過精心裝扮的畫舫恍若仙境。正在眾人贊嘆之時,密集的鼓點便如雷霆之聲在湖面泛開,濺起一圈圈漣漪,眾人的情緒剎那間高漲起來。隨著最后一個鼓點落下,琵琶聲漸漸漾開,八名身著七彩舞衣的伶人踩著繩索從亭上滑下落到畫舫的各個角落,足有三尺長的水袖在空中飛舞,引得岸邊眾人嘖嘖稱贊。琵琶聲落,一息的沉寂之后,各種樂器糅合而成的曼妙曲調(diào)傳入耳中,與伶人的舞姿完美契合。有人手中捧著花束,見畫舫臨近,便屏氣用力將手中的花束拋到畫舫上,開得正盛的花朵落在水面上,各色花瓣四處零落,像在光滑的綢緞上繡上了百花圖。載著伶人的畫舫漸漸遠行,之后各家小姐的畫舫跟在了后面。穿著精心挑選的衣物,蒙著紗巾,唯露出一雙雙燦若星辰,含羞帶怯的秋水剪瞳。岸上先是一靜,接著就爆出喝彩聲。船尾掛著的竹竿立刻成了眾人的目標(biāo)。還未娶親的公子們相互推搡,爭著將手中的竹牌拋上竹枝。不知是誰家的公子沒有站穩(wěn),推搡間落入了水中,引得船上的小姐們笑聲一片。顧寒昭和趙掩瑜對拋竹牌都沒有多大興趣,見身后的公子們越來越激動,對視一眼想要離開人群。原本緊握的雙手因為趙掩瑜一個踉蹌而分開,彼此的身影很快就被人群淹沒。趙掩瑜差點摔倒,此時也不敢多呆,逆著人流擠到人群的外層。還沒有好好歇口氣便見到趙如瑾,垂著頭想要避開,可惜對方卻直沖著他而來。“這不是你二哥嗎?”趙如瑾身邊跟著幾個他的跟班,一見趙掩瑜便拉著趙如瑾道。“二哥,他也配,不過是妾生的兒子?!壁w如瑾這幾日正是春風(fēng)得意,身邊圍著的除了幾個時常和他一起玩的紈绔,還跟著幾個新人,想來都是為了巴結(jié)這未來的侯府女婿。趙掩瑜垂眸,這些話他從小便聽,早已麻木了??山袢遮w如瑾在這么多人面前嘲諷,他心中的恨意便再一次被點燃了。指尖碾了些藏在袖中的白色粉末,他以醫(yī)者自居,仁心仁術(shù),但這并不代表他沒有脾氣,今日若是他被侮辱,能忍也就忍了,可趙如瑾那輕蔑的神情明明白白是沖著他母親而來的!趁他們還在奚落自己,趙掩瑜沖上前去,一把抓住趙如瑾的衣領(lǐng),指尖的粉末全粘在了他的衣領(lǐng)上。原本放聲大笑的趙如瑾一嗆,身邊的跟班也立馬反應(yīng)過來,沖上前去將趙掩瑜扯開。趙掩瑜畢竟只有一個人,比不過他們七八個人的力道,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狼狽至極。趙如瑾看自己這身新衣被扯出好幾個褶皺,怒從中來,不等趙掩瑜起身,扯著他的領(lǐng)口將他壓制在地上,口中繼續(xù)吐出惡言:“你以為攀上顧寒昭這棵大樹就可以安枕無憂了?在他眼里你不過是隨時可以拋棄的孌童,以你的容貌你能得寵多久,等他不要你了,你還不是要回到趙家搖尾乞憐!”趙掩瑜望著他猙獰的面孔,對方眼中的惡意幾乎要噴薄而出。他不需要別人的認同,顧寒昭是他戀慕的人,對他是真心喜愛也好,一時興趣也好都是顧寒昭的選擇,他只要正視自己的本心就可以了。心中所想是一回事,被人直白地挑明又是另外一回事,這些話就像刀子般一句一句地割在趙掩瑜的心上。他的身體被壓制著動彈不得,只能用雙眼狠狠地瞪著對方。顧寒昭從人群中擠出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今生被他捧在心尖上的人竟被自己的弟弟壓制在地上,自己精心為他挑選的衣物上滿是塵土。顧寒昭的怒氣已經(jīng)到達了極致,他三兩步上前,一個用力趙如瑾便被他掃了出去,狼狽地摔在地上,身后的跟班見狀慌忙上前將他扶起。“世子!這是我趙家的家事!”趙如瑾瞪視著顧寒昭,在眾人面前丟臉的樣子讓他失去了所有理智。所幸,那些跟班們還保持著清醒。“家事?”顧寒昭上前,溫和的假相已盡數(shù)斂去,眼中只有攝人的寒意,趙如瑾見此不自覺地后退一步,不愿氣勢輸人,只能勉力強撐著。“我顧寒昭不管你趙家家事,可掩瑜現(xiàn)在是我侯府的座上客,你這是打我鎮(zhèn)淵侯府的臉嗎!”顧寒昭眼神幽暗,仿佛在看死人,趙如瑾的雙腿隱隱發(fā)抖,心中恨極這個煞神。還待再辯,身邊最親近的一個跟班趕忙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原本被怒火驅(qū)趕的理智在見到顧寒昭的時候就已經(jīng)回來了一二,如今被這么一嚇便徹底清醒了過來。他現(xiàn)在剛與晉榮侯家結(jié)親,不宜鬧事,強撐著哼了一聲:“你們給我等著!”便借著跟班的攙扶溜之大吉。顧寒昭冷冷望著趙如瑾遠處的方向,早知道剛剛應(yīng)該再用力一些,他將人掃出去的力道用得極其巧妙,身上雖沒有留下任何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