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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尤其是在花心上與宙斯不相上下的日神,更是十分清楚,能叫心如磐石般堅硬冰冷,從不流連美色的伯父生出迷戀,不但給予無微不至的庇護,還心甘情愿地與之分享冥府至高權柄的難度,可比受到天后赫拉迫害后再得到父神個無關緊要的賜封做安撫,變成一顆冷冰冰的星辰要來得艱難得多。不,應該說兩者根本沒有可比性。阿波羅越想越對忍不住對阿多尼斯另眼相看,上回被愚弄和欺辱的氣倒是無形中消散不少。他雖逞勇好勝,對敗于心機深沉的美人手下倒反而沒什么怨氣,但也稱不上欣賞就是了。真正會對這場邀請了冥王冥后的宴會心生歡喜和期待的,大約只有那些無時無刻不在高階神祗前爭芳斗艷的低階仙女了。她們對傳言中陰森凄冷的冥府避之唯恐不及,往日只要有冥王在場,寧愿將出彩的機會拱手讓人,表現(xiàn)得像泥塑木雕,只怕會不幸被那位王者看中帶走?,F(xiàn)在既然他有了心儀的對象,又與冥后極其恩愛,她們就可以放心地在這場快活消遣上,將最美的一面展現(xiàn)出來了。眾神心思各異,她們則打定了主意不錯過良機,畢竟金制的精貴餐具有限,能受到邀請的榮耀的也不多。到了宴會這日,本不算多有興致的宙斯,見那些平日里并不怎么起眼的仙女們在經(jīng)過精心打扮后,各個容光煥發(fā),美麗動人起來,即便在姿色上遠遠不及婀娜嫵媚的愛與美之神,卻也有新鮮這一可取之處時,心思就活絡開了。冥府的客人們還沒到來,宙斯便開始在集會上物色新的獵物。而隨著他的目光不住地在這些賣力表現(xiàn)的寧芙身上打轉,端坐一旁的赫拉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這一幕落入無所事事地把玩著弓箭的丘比特眼里,就變得額外有趣了。他既然敬愛母神阿芙洛狄特到愿意一直維持孩童模樣,自然也與她同仇敵愾,把赫拉視作了面目可憎的敵人,尤其最近他們失勢,以天后為首的女神們在狠踩他們的時候可沒留半點情面。他向來睚眥必報,雖然礙于形勢沒當場反擊回去,卻牢牢地記在了心里,此時便悄悄取了銀色的箭矢,靈活的雙手背在身后,連瞄準都不需要瞄準地,就一下射中了正與宙斯調(diào)笑的那名穿著淡紫色長裙的仙女。他之所以能得罪那么多等階不低的神祗還逍遙自在,就是他知曉哪些人是可以欺負,哪些人必須敬而遠之,哪些又該用些小手段才能叫對方礙于面子不好報復的,唯一失手的一次,就是在那冥后身上。他不會愚蠢地在天父身上動手腳,可折騰一個小小仙女卻算了不什么,哪怕事發(fā),也能把這惡作劇當小小的意外來解釋。她不知中了小愛神的圈套,隨著銀箭劃破了肌膚,神力流入體內(nèi),她原本滿心洋溢的雀躍便瞬間轉成了厭惡,連多看偉大神王一眼的欲望都喪失了,轉身要走。這意想不到的冷傲姿態(tài)頓時激起了宙斯的興趣,反倒覺得她奇貨可居了。他將她硬是攔下,她微弱的力量根本反抗不了他,只得一臉不耐地側過頭去,聽進耳里的甜言蜜語都成了莫大的折磨——等她清醒后,恐怕要悔斷肝腸了——而緊盯著對她窮追不舍的丈夫動態(tài)的赫拉,面色也漸漸變得鐵青。作為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丘比特卻假裝不知情,只與阿芙洛狄特說:“母親,盡管你司掌著愛情與美麗,可仍然難以看穿一些女人狡猾的花招。當年輕貌美的她們刻意耍起心眼,睿智杰出如天父也甘愿為那短暫的床上的快樂,拋卻對婚姻的尊重?!彼b模作樣地嘆了口氣:“而威嚴的家庭維護者則忙于賄賂握有金蘋果的人,以期得到最美的稱號做徒勞無功的慰藉?!?/br>阿芙洛狄特聞言咯咯笑了起來,她當然清楚赫拉能聽個一清二楚:“小聲點,我的兒呀,我擔心你說得太多,瘡疤被揭開的布谷鳥會含著滿腔怨恨地叼了石榴砸過來。雖說琥珀裝飾的腰帶比常春藤編就的束腰來得高貴,能打動情人的或許只需鳥兒鳴囀般悅耳的歌聲,相比青春不再的戴冠者,露水之歡的對象更乖巧聽話,也容易獲得滿足?!?/br>她高高興興地在天后的傷口上又踩一腳:“更何況,深深陷入愛情的人眼里,連帶來快活的茵茵草地就是溢滿薔薇香氣的大床,埋首在柔軟雪白的胸脯中,尊卑便顯得無足輕重,而可悲的人嫉妒地只能選擇去嚴厲斥責和阻攔,也不過如踐踏農(nóng)地的牛蹄那樣,可憐可悲可厭又可氣罷了。”她話音剛落,聽得怒不可遏的赫拉正要反擊,由通體漆黑的雄壯馬匹拉著的冥王車輿,好巧不巧地趕在這時來到了。在諸神看來,冥王哈迪斯仍一身黑袍,即使赴宴也是面無表情的,不似他人口中所說的那般沉浸在新婚的甜蜜里。雖然他收斂了身上源于死亡的神力,可氣勢依然攝人,讓低階神們心生恐懼的是,但凡被袍腳舔舐過的鮮花綠草,都無一不被奪走生命力地枯萎焦黃,黯然凋零。不過,冥王冥后之間感情不睦的猜測很快被他溫柔地扶冥后下來,又順理成章地用一只胳膊親昵地攬住冥后腰的舉動給擊了個粉碎,隨著他們親密相伴著走進會場,連歌者舞者都禁不住慢了下來,或是光明正大,或是若有若無地打量著這對冥府身份最尊貴的夫妻。不說其他初次見到植物神,被那美麗絕倫的容貌驚艷得說不出話的低階神們,連費盡心思想博這突然對自己不屑一顧的美人一笑的宙斯,和先前暗暗下定決心要遠離他的阿芙洛狄特,都把那些誓言忘得一干二凈,為之著迷的視線不管不顧地死死黏在了他身上,怎么都移不開。他穿了件與哈迪斯身上的如出一轍的黑袍子,更襯得肌膚如飄飄初落的新雪般光澤瑩潤,頰上蘊含的淺粉,是盛放的繁花都自慚形穢的嬌美,而那襲及膝的墨綠色長發(fā)隨意披著,順滑無比,隱隱有夜間的星辰般的淡光流竄。他身形修長,腰板挺直,雙腿筆挺,吐息平和,步履如在花間起躍的蝴蝶般輕盈,周身的線條都是無可挑剔的柔美流暢,氣質(zhì)溫和似溪澗的潺潺流水,奇異的是,當他跟高大的冥王并肩走在一起時,卻也絲毫不顯得遜色。更讓人驚嘆的是,剛被冥王踏過且奪走生命的綠靈,只消接觸到他的氣息,便重新獲得了充沛的生命之源,欣喜綻放。他前額飽滿,那形狀優(yōu)美的唇似花瓣般柔軟,而高挺的鼻梁兩側,一雙黑眸里含著沉淀的夜幕,卻不曾被濁跡沾污,美麗中也不帶一星半點的侵略感,轉盼生波。她還記得哪怕是被他不帶任何感情地凝視的時候,冰冷純粹的烏色也足令她酥軟欲融,魂消骨軟,迷戀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