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有些羨慕地笑：“是啊，你是很聰明的?！?/br>
    她茫茫然然地問玉纖阿：“玉女，若是有一樁事，是我父王母后逼迫我去做的。我心里不愿，可我說服不了大家。大家將希望放到我一人身上，我是就該順著他們，還是為我自己想一想呢？”

    玉纖阿心里一動(dòng)，想奚妍說的莫非是宮中流傳的公主和范翕的好事將近？

    玉纖阿緩緩道：“那要看公主是怎么想的了。公主才十五歲?！?/br>
    她笑了下：“比奴婢還小一歲?！?/br>
    奚妍沉默，想是啊，她還這么年輕，就要被獻(xiàn)給周天子么？周天子，是公子翕的父親啊，是和她父母一樣大年齡的人啊。

    奚妍虛弱地小聲：“我拿不定主意。我怕我反抗了，會(huì)害很多人。”

    玉纖阿道：“公主太善良了，若是奴婢，便會(huì)最先考慮自己。若是奴婢自己過得不快活，生不如死，其他的東西有什么用？其他人的安危，總是要奴婢在保證自己的安全后再考慮吧？”

    “奴婢沒有那樣遠(yuǎn)大的抱負(fù)啊?！?/br>
    奚妍盯著她，若有所思，不再說話了。

    --

    玉纖阿心中是有預(yù)感的。

    甚至說，她有誘拐著奚妍反抗的意思。

    她是不愿奚妍被配給范翕的，單是范翕的拒絕，并不能讓玉纖阿放下心。只有奚妍也反抗，這樁婚事才不能成。玉纖阿到底受制于信息有限，不能做出最完美的判斷。

    但她想著，若奚妍不喜歡公子翕，為什么要淌這個(gè)渾水呢？哪怕自己判斷失誤，公主做了自己最想要的選擇，也算是一個(gè)好結(jié)果。

    三月底的最后一天，郎中令呂歸卸職離開。作為郎中令最好的朋友，九公主奚妍決定出宮駕車，送郎中令一回。玉纖阿送奚妍出宮殿時(shí)，奚妍回頭對(duì)她一笑，玉纖阿睫毛輕輕一顫，若有所覺。

    奚妍上了馬車，扶在車窗上，目光茫茫地盯著身后的宮城看了許久。奚妍低頭，一眼對(duì)上玉纖阿清澈的目光。

    奚妍嚇了一跳，直覺玉女目光清透，似看穿了她一般。奚妍捂住心臟，眼睛一眨不眨。她與玉纖阿對(duì)視片刻，玉纖阿移開了目光，并沒有阻止什么。奚妍松了口氣，放下簾子，她坐在車上，輕輕對(duì)玉女道了聲謝。

    想玉纖阿那般聰明，應(yīng)該察覺了她的選擇。玉女卻沒有阻攔。

    奚妍小聲：“謝謝?！?/br>
    --

    奚妍走了兩日未曾回宮，公主宮中的人也并未覺得如何，因公主本就喜歡在宮外玩，玩?zhèn)€一兩日也沒什么。玉纖阿也如其他宮人一般度日，只這日王后派來人，說公子翕病了，要公主去為公子翕送些藥。

    公主宮中的宮女們暗自嘀咕，想這公子翕怎么三天兩頭的生病?？上齻児鞑辉趯m中啊……她們正打算告訴來人說公主不在時(shí)，玉纖阿已上前，溫柔謝過了王后宮中派來的宮女，端過了藥。

    王后宮中的人走后，玉纖阿和宮中的大宮女一商量，大宮女這幾日也是心情郁郁，她看了玉纖阿一眼，想到公主離宮前曾說過讓她們對(duì)玉女好一些。也許未來緣分在玉女身上。大宮女并不知公主的意思是什么，但看玉女有送藥的意思，大宮女就點(diǎn)了頭，為玉纖阿多派了幾人陪同。

    幾女去范翕宮中送藥。

    往日公主總是帶著玉女去，不帶她們。這次她們想到能見到公子翕，一路上都分外高興，討論著公子翕。甚至討論若是自家公主嫁給了公子翕，公主會(huì)帶哪些宮人離開……她們說得太興奮，玉纖阿只含著笑聆聽。這些宮人知道玉女往日看不上公子翕，是以也不會(huì)主動(dòng)問玉女的看法。

    宮女們?nèi)肓斯郁獾膶m苑后，才安靜下來。她們屏著呼吸被侍女帶去給公子送藥，看玉纖阿走在最后心不在焉，一宮女想多在公子翕的舍中留一會(huì)兒，便搶了玉纖阿手中端著的藥材，笑道：“玉女，你身體弱，去歇一會(huì)兒，我?guī)湍愣酥幇伞！?/br>
    搶藥時(shí)，宮女暗自恐慌，怕玉女不肯。因玉女平時(shí)看著柔弱，但也有些手腕……誰知玉女愕然地被端走了手中藥盤，倒并不生氣見公子翕的機(jī)會(huì)被她搶了。玉纖阿笑了一下，囑咐她小心些。

    此女便又羞愧，覺得自己妄自揣度了玉女。

    一列宮女們從眼前走開了，玉纖阿有些無聊地在宮苑中晃悠。范翕的宮中分外寂靜，侍從宮女都少一些。且這里人對(duì)她多多少少有些印象，玉纖阿在宮苑中閑走，她心中警惕，但并不見人攔她。

    玉纖阿碰上一位認(rèn)識(shí)的侍女，那侍女認(rèn)得她，便對(duì)她一笑，問：“玉女來了，怎么不去見公子？公子若是知道了，又該生惱了?！?/br>
    玉纖阿問：“公子真的生病了么？”

    侍女便抿著唇笑：“倒不是生病吧，只是不能見人……這事兒，玉女不清楚么？”

    玉纖阿回笑，心中卻真的不清楚這和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那侍女與她說完話便走了，玉纖阿已經(jīng)從她那里試探出了答案——無論如何，公子翕是不能見人的。既不能見人，自然便不會(huì)出門了。

    那倒是方便了她。

    玉纖阿心跳飛快，緊張又鎮(zhèn)定地在這處宮苑行走，越走越偏，越來越偏離正道。她腦中想著那晚范翕抱她出來時(shí)她所見到的，那地兒與范翕的寢舍在同一個(gè)方向，但中有廊子隔著，也不算太近。憑著記憶摸索，玉纖阿到了那廊子盡頭，辨認(rèn)一二，認(rèn)出了面前屋舍正是自己那晚所見到的老人家住的那個(gè)屋子。

    左右看看無人，玉纖阿提著裙子上了臺(tái)階，極快地敲門：“老伯，老伯……”

    門中無人應(yīng)答，玉纖阿一用力，竟從外推開了門。她遲疑著進(jìn)屋，迅速關(guān)上門入內(nèi)。但進(jìn)去后看到屋舍中徒有四壁，家具等物都空了，根本沒有人居住的意思?？志褪亲∵^，現(xiàn)在也搬走了……玉纖阿暗自一驚，想自己恐怕上當(dāng)受騙了。

    那晚所見，說不定是范翕故意讓她看到，用來試探她的。

    玉纖阿咬唇，屋中沒有她要見的人，她拉開門便出門。而一拉開門，玉纖阿目中一凝，看到門外廊上石欄處，范翕一身白衫，含笑而坐。他手托著腮，靠坐在石欄上，就這么凝視著她。

    范翕道：“聽說有人在我的宮中到處亂走，我一猜便是你?！?/br>
    旁邊放一碗藥汁，他端著藥碗喝一口。大約是藥太苦，他皺了下眉，側(cè)過了臉。而這一側(cè)臉，玉纖阿便吃驚地看到他臉上的巴掌印居然還沒消掉……這臉皮也太薄了。

    果然是病秧子。

    范翕皺著眉咽下口中那藥，回頭看玉纖阿還站在屋門口距離自己一段距離。他懶洋洋地招招手：“過來?！?/br>
    玉纖阿遲疑一下，向他走了過去，站在他三步外。她低頭端詳他，一身雪袍，青絲束冠。她滿目憂心地看他臉上五指印時(shí)，范翕也發(fā)現(xiàn)了。范翕摸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