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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愿教她。范翕是第一個主動教她作畫的……她觀他眉目,見他細(xì)致而溫情,時而回頭看來時,眼中并無對她的嫌惡。 他對她真好呀。 二人低垂的頭便越挨越近。 范翕講得仔細(xì),忽一側(cè)頭,發(fā)現(xiàn)玉纖阿的面容幾乎貼上他的臉。只要再近一分,二人頭稍微側(cè)一下,便會親吻上。范翕握筆的動作收緊,心口跳得劇烈。聽他突然無聲,玉纖阿仰面向他看來。范翕慌亂下,怕她察覺自己的異樣,他手一抬,就拿筆點向她額頭,將她推得離自己遠(yuǎn)一些。 朱砂紅點在了玉纖阿額上。 玉纖阿愣住,抬頭看向他。他放下筆,看到女郎額心被他點了個紅點,襯著她溫婉相貌,額心紅點頓時明艷而奪目,給她足足添了四五分妖嬈艷色。范翕看得心頭狂跳,忽側(cè)頭掩袖咳嗽。玉纖阿本要看他在自己額心做了什么,看他咳嗽,她又連忙去關(guān)心他。 范翕誓要在今夜讓玉纖阿將喜歡的花選出來。玉纖阿選出來后,他又來回修改畫作,想將筆劃改得更少些。他唯恐刺她后背讓她傷痛,就不斷研究如何讓畫作筆法更少。玉纖阿勸他不必這樣,他搖頭:“我不愿痛?!?/br> 玉纖阿失笑:“給我刺紋,公子本就不痛。” 范翕隨口道:“你若是疼,我自跟著你一道疼。痛在我心,我毫無辦法。為了我不痛,自然要精簡再精簡?!?/br> 玉纖阿呆呆看他,目中慢慢發(fā)熱。她好想抱一抱他……強迫自己不要多想,她張了張口,小聲:“可是已經(jīng)夜深了,我想就寢了?!?/br> 范翕道:“那你睡吧,我將畫改完便走。” 玉纖阿:“呃……” 她讓一個男子待在她閨房中,她跑去睡覺,讓那男子在她屋中坐著,或者做別的什么? 范翕聽出她猶豫,回頭怒道:“你這是什么表情?你不信任我?你怕發(fā)生什么?怕我趁機對你做什么?你我都那樣過了,我還能對你做什么?” 玉纖阿被他罵一通,本能想反駁。但她看他目下青黑,面色疲憊,想他除了忙公務(wù)還要cao心她的事。他殫精竭慮留在她這里改畫,也是為了她……玉纖阿熟練地安撫他:“公子這是說的什么話?我豈會趕公子走?我是想為公子沏一壺茶呢?!?/br> 范翕便赧然:“你愿做什么就做什么吧?!?/br> 玉纖阿便安撫他一通,本想陪他坐一坐,但他趕著她去睡。他熬夜熬得久,玉纖阿便也撐不住,只好假作休息去。范翕坐在窗口案頭寫寫畫畫,玉纖阿回到榻上,將床幃放下。臥于床上,她拿著銅鏡,端詳自己的面容。 見果然眉心一點紅,是范翕畫上的。 玉纖阿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額心,抿唇輕輕一笑,放下了銅鏡,穿著衣就埋身入了被褥中。隔著床帳,她盯著幾丈外伏于案上的郎君出神。本以為他會來與她玩耍,但沒想到范翕做事時是這樣專注,一點兒心也不分。 她隔著簾子看他。 想他雖體弱,雖本性劣,但他年輕,清俊,待人和氣,耐心極佳,忍功極強,做事又一心一意慣了……他這樣的人,定會越來越厲害的。 慢慢想著這些,玉纖阿昏昏沉沉間睡了過去。 不知什么時辰,玉纖阿忽然從夢中驚醒,睜開眼,她見屋中仍亮著燈火。她起身而坐,見窗口下坐著的范翕伏在案上,手上提筆,臉卻靠著案木,閉目好似睡了過去。玉纖阿悄悄掀開床幃,點亮一盞燈燭,她長衣若飛,舉著燈燭走向他身邊。 她坐于他身邊,他似睡了過去,連她走過來也不知道。玉纖阿低頭湊過去,舉著燈燭光端詳他如玉面孔。 鼻尖幾乎貼上他的鼻尖。 玉纖阿輕聲:“范飛卿?!?/br> 長發(fā)凌散貼面,側(cè)臉伏在案上的郎君長睫如翼,并無反應(yīng)。 玉纖阿貼著他臉,低聲:“我不要你娶妻,我不想入周洛。我想嫁你,做你正妻。” 他呼吸平緩,仍睡得安靜。 玉纖阿仍不放心,她唇貼上他的唇,舌尖輕抵。 他唇瓣柔軟水潤,親吻時清爽而甜。他的鼻息依然徐長,半分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玉纖阿便松了口氣,起身離開他的唇,她小心翼翼地從案上抽取他改后的畫看,邊看邊輕笑。玉纖阿忽抬頭,看到對面妝臺上的銅鏡中,照著自己和伏趴在案頭沉睡的范翕的身影。 二人的影子映在一起,如花美眷,隔水隔月。 這般清美。 夜風(fēng)拂窗,雜花蕪穢扔在案頭,風(fēng)輕輕過,吹動一兩卷簡冊。 霧靄沉沉,涼夜中,玉纖阿起身,將窗子打開,滿園花香夜霧向她撲面而來。她吸了口氣,回頭再次端詳她與范翕一道映在銅鏡中的身影。好似她二人本該在一起一樣。玉纖阿站在窗前閉目含笑,只覺風(fēng)中都且藏著那人袍袖上的清香。 玉纖阿初初學(xué)字學(xué)詩,雖知自己才情疏淺,難登大雅。但她撫摸自己冰涼額心,若隱若現(xiàn),隱約透過銅鏡,可見那人執(zhí)筆在自己額上的輕輕一點,心中欣悅意如潮般,無法退去。閉目遐想,想那雅澹衣裳,那清華姿澤……玉纖阿抿唇,忍不住重新回到案前,小心地從他袖下抽出一張絹布。她俯身于案前寫小作: “昨日夜里他又來,額心朱砂色?!?/br> 寫完,既心知粗陋,又怕被人知道。玉纖阿眷戀地看了兩眼,笑了笑,起身將絹布拿起來,毫不留情地將絹布投入到了屋中央的爐火中,看著熊熊火焰吞沒了她寫的字,就像吞沒她的心事一般—— 心事獨我知。 我知。 -- 玉纖阿卻不知道,當(dāng)她背對著范翕而站,走到火爐前燒她寫的字的時候,銅鏡中映著的郎君面容上,范翕的眼睫輕顫,靜靜地睜開了眼。 范翕并沒有睡著。 他的畫沒有改完,他便不會睡。他向來對自己要求嚴(yán)格,不會犯這種錯。只是實在太困了,范翕才閉目養(yǎng)養(yǎng)神。誰知玉纖阿醒了過來,還來與他玩弄。她撩撥了他,又是貼他臉,又是與他訴情,又是親吻他。 他都沒有看到她寫了什么字,看到她不留情面地要把字燒掉時,心中著急無比。 他忽地袖中一抬,一道氣息向她彈了過去。玉纖阿當(dāng)即身子一晃,向后倒去,被當(dāng)即起身的范翕攔腰抱于懷。他的長發(fā)散在她衣袖上,身子微傾,一手托著她背將昏迷過去的女郎擁在懷里,一手從火爐中將那燒掉的半張字搶了出來。 絹布已經(jīng)被火舌卷得黑乎乎一片,即便搶救出來,上面的字也模糊了。 范翕卻不嫌棄,他將她寫的字收好,然后振振衣袖,將玉纖阿橫抱在懷中,抱著她走向床榻間。將玉纖阿重新放入床上,為她蓋好被褥。范翕低著頭,心情復(fù)雜地看她雋美如詩的面容。 他伸手,在自己唇上輕輕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