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問：“華城，我明天去找你玩好不好？”

“……好，”華城開口才發(fā)覺自己的聲音有點艱澀，趕忙清了清嗓子：“好，我把地址發(fā)你手機(jī)，你上次來沒注意地址吧？”

李帆來到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穿著駝色大衣的華城。華城就站在路口的那棵掛著紅布條的梧桐樹下，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看到他，立即跑了過去。

李帆外面穿了一件大衣，可里面卻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單衣，華城趕緊把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給他圍上，又幫他緊了緊松垮垮的大衣。

圍巾上還留著華城的溫度，老人家常說，冬天捂住了腳丫子和脖子，整個人就不冷了。李帆也覺得是，圍巾一裹上，他立即覺得寒氣都消弭無蹤了。

來的路上，車堵人堵，多有不順，也覺得沒什么了。

華城把手伸進(jìn)李帆的口袋尋著他的手，發(fā)現(xiàn)一片冰冷，華城問：“冷不冷，大冬天的，里面都不會加件毛衣再出門么？”

“不冷，”李帆笑笑，任由華城握著他的手：“你這樣，我又想起你說我拉著你的手不放的事了，你說——”

華城就這樣牽著李帆的手，一步一步往家里走，他聽到李帆在他耳邊問：“我們這樣像不像情侶?。俊?/br>
華城的家門上也貼了對聯(lián)，一開門，就有暖氣傳出來，李帆不禁逗樂：“不是說南方?jīng)]有暖氣，家里都會比外邊冷么，你家倒是暖和?！?/br>
“歡迎你以后常來取暖?！?/br>
這次來，翠花完全當(dāng)李帆是熟人了，一進(jìn)門就圍著搖尾巴，李帆蹲下來抱著狗頭蹭了蹭，說：“你家狗不怕生啊！”

“是你怕生吧，”華城把一雙棉拖甩給華城，說：“你上次來還很怕它，躲在我背后不出來。”

“……”李帆覺得喝醉酒的那一次發(fā)生的事，可能會成為他一輩子都要被華城調(diào)侃的“把柄”了，他只好說：“那次的事情我真忘了，你最好也趕快忘了，別總拿出來說！”

李帆上次來都沒好好打來打量過華城的家。華城家客廳掛著一大幅全家照，應(yīng)該是好多年前的了，那時候，華城才到他爸膝蓋上一點，整一個糯米團(tuán)子，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只露出一張臉。

“陳年老照了，這是我三歲的時候，家里去北京看雪的那會兒拍的，背景是□□，所以我爸硬是要掛這幅。”華城隨口答疑。

“你小時候比現(xiàn)在可愛太多了！”李帆往周圍又看了幾眼，才問：“叔叔阿姨不在家嗎？”

“拿著暖手，”華城給李帆倒了一杯熱水，在李帆旁邊坐了下來：“我們家親戚都在B市，他們每年都要大年初一坐車趕過去拜年，順便在那邊住上幾天。”

李帆手掌伸直夾著玻璃杯前后轉(zhuǎn)著，又靠近嘴巴喝了點，才問：“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啊？”

華城一愣，等明白過他說的意思后，笑了笑：“沒有，我不喜歡走親戚，剛好你來，我能找到借口不去——對了，你吃午飯沒，想吃什么，我去煮?！?/br>
“都可以，我不挑食，需要幫忙嗎？”

華城站起來往廚房去：“幫忙就不用了，不過我這算是第一次正兒八經(jīng)的煮飯，可能不太好吃，你別期待太高！”

李帆就這樣看著華城在廚房里忙活，廚房和餐廳間只隔了一層透明的厚玻璃，他可以清晰看到華城圍了個圍裙，把手機(jī)擱在櫥柜上，一邊看著一邊做，不過看華城手上這個樣子，也不像是第一次煮飯的。

“華城，”李帆好像坐不住，特地走到廚房門口問道：“你家狗喂了么？”

“哦，對了，”華城掀開鍋蓋，往里面撒了點鹽和蔥：“冰箱冷藏最上面那層，你拿一份，加熱一下倒給它吧！”

李帆于是照做了，等加熱好把食物倒在狗糧碗的時候，翠花就聞著香屁顛屁顛趕過來了，聽說狗吃飯的時候不能去逗，要不然狗會以為你跟他搶食，倒過來咬你一口。

李帆偏偏就不信了，看華城家狗這么溫順的樣子，也不像會突然間咬人的，他伸手輕輕摸了一把狗背，狗只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又樂呵樂呵地吃飯去了，李帆得趣，朝廚房喊：“華城，你家狗叫什么名字？”

“啊？”華城里面估計油煙聲太大，聽不清，李帆又喊了一遍，才看到華城一手端著一碟菜出來，說：“你問它名字啊？它叫翠花，不過是公狗，我媽硬是給取的?！?/br>
“翠、翠花？”李帆到廚房洗了個手，笑道：“你們家的‘硬是’還挺多！”

“算是吧，”華城把菜放到餐桌上，又轉(zhuǎn)身回廚房端了一碟出來：“紅燒雞翅，蒜蓉茄子煲以及白灼小青菜，春節(jié)多油膩，我們吃清淡一點。”

華城給李帆裝了飯，李帆夾了一塊雞翅rou，咬了一口，牙齒穿過微韌的皮咬到里面卻是嫩的rou，味道也恰好，李帆忍不住夸獎：“好吃耶，你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的吧？”

“嗯，隨手查了個烹飪視頻，網(wǎng)上多得是?！比A城不以為意。

李帆卻覺得學(xué)霸不愧是學(xué)霸，連學(xué)個煮菜都是一學(xué)就上手，第一次煮的菜，估計能比得上人家視頻里的百分之九十了，這學(xué)習(xí)能力實在是沒得說：“我估計你要做個大廚的話，能上到國際等級！”

“沒那志向，以后能煮個小菜給家人吃就行。”

煮個小菜給家里人吃。

李帆聽到這句話“哈哈”了幾聲，就不說話了，低頭吃菜，好像在思考什么，又好像突然貫徹了華城家的“食少言”規(guī)矩一樣，華城見他不說話，自己也不說。

其實，他們之間的進(jìn)度看似一直掌握在李帆的手里，看似全憑李帆的一句話就可以或東或西，其實，大方向的掌控，估計還是在華城那里。

李帆扒拉完最后一口飯，抽了張紙擦了嘴，他一手托著腮，眼睛專注看著華城，頗為憂愁地問：“華城，你是不是喜歡我？”

華城吃飯講究細(xì)嚼慢咽，速度很慢，他只微微一怔，就淡定地夾了一塊茄子，也不抬頭，像是回答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他說：“是啊?！?/br>
李帆今天就是帶著攤牌的心情來的，問出“喜不喜歡”那句話的時候，他都還很鎮(zhèn)定，可華城輕描淡寫的兩個字，反倒讓他潰不成軍了，華城越是不著急，他就越是緊張了。

李帆放下了托著腮的手，放在了桌子底下，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搓著桌布，不知那兩個字有什么威力，竟讓他的大拇指都有點抖。

李帆竭力想要保持冷靜的樣子，抿了抿嘴唇，對華城說：“其實啊，我沒你想的那么好，并不值得你喜歡的，我今天來，就是要跟你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