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1
著期翼,希望能有花好月圓的那一日,就如泰子先生寫得那副扇面,當時蹦到他腦海里的就是這句話。罷了,風筵看著蘇冷清的睡顏嘆息,五年一千八百多晝夜,一天天消磨這種期待。等契約滿了,心也該死了,他就回白樺林給舅舅守一輩子墳去!☆、第廿三章從山城到千里之外的姑蘇,路上足足走了兩個月,坐車坐船打尖住店,這一路還真沒少花盤纏。等進了篷船小橋、綠堤流鶯的姑蘇時,包袱里只剩最后幾吊錢。風筵卻又喜歡起來,終于來到江南了,算是圓了兒時承諾,送他的小書童回家鄉(xiāng)!更何況,人人都說那江南好,小橋流水玉樹煙蘿,紅墻綠瓦酒旗人家,把自小在邊塞長大的風筵看得歡喜無比。江南和那塞北之地,且不談風光沒得比,就連人都要標致幾分。繡坊大姑娘小媳婦,尖尖的鴨蛋臉,水靈靈的眼睛白皙皮膚,梳著時下流行的烏云髻,活脫脫的江南美人;橋邊的書生士子們,錦袍綢衫折扇在手,清秀俊逸斯文儒雅;就連沿街叫賣的小販都很入眼,一吆喝儂儂軟軟的江南口音,聽得人骨頭都要酥軟了。風筵越看越喜歡,山清水秀才子佳人,吟詩聯(lián)對品茗賞花,物以類聚鳥以群分,這才是蘇冷清該待的地方。一旁,蘇冷清丟來白眼,一副傻了吧唧的樣子,活脫脫鄉(xiāng)下人進城。蘇冷清也是初到江南,新奇只是看在眼里,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姑蘇乃是魚米之鄉(xiāng),吃的用的樣樣好,但價格也比山城貴,兩個銅板只抵一個花。頭兩天是住的是客棧,風筵忙著去找落腳地。蘇冷清則去了姑蘇府,將遷籍之事一一辦來。正趕上補遺生員的機會,蘇冷清填了自己的名字,又回客棧揣了把銅錢,去店里細細挑選筆墨紙硯。風筵早他一步回客棧,見他拿回這些東西,不由得哂然一笑。蘇冷清到底是蘇冷清,落腳的地方都還沒尋著,就先忙著添置文房四寶。今兒買了筆墨紙硯,明兒該去挑張書案,后兒怕想要個燈盞,不添齊全不會消停。新硯滴些清水進去,蘇冷清卷起袖子研磨,心思都在那墨色上面。風筵幫他把毛筆泡軟了,又幫他把紙張壓平整,心情愉悅道:“今個尋著一處好地方,就在姑蘇試院附近,一年租子一吊錢……”蘇冷清正在提筆沾墨,清亮亮的眼珠看過來,讓人不免心頭蕩漾,狐疑道:“為何要在試院附近?”風筵心虛避開目光,佯裝在等他寫字兒,只管瞧著那宣紙道:“你不是要去試院讀書嗎?我聽阿辰說那個文暮晗,替你討來一個貢生的頭銜?!?/br>蘇冷清蹙眉道:“誰說我要去了?”風筵愕然又抬頭看他,而蘇冷清已經(jīng)垂下眼簾,目光又落回到紙上,手底下游龍走鳳揮灑自如。風筵傻呵呵看他寫字,蘇冷清一旦揮毫起來,縱橫馳騁正氣沛然,頗有幾分寧知遠的風骨,但又青出于藍勝于藍,遒勁中不失雋秀靈氣,遠遠超過了寧知遠。“久未提筆,都生疏了!”蘇冷清寫了‘引而不發(fā)’,直起身子蹙眉看著,冷汀汀道:“我蘇冷清求功名,靠的是真才實學,不需要借助好風!”風筵本來擔心蘇冷清跟文暮晗交往過甚日后吃虧,文暮晗殺人不眨眼的性子真是辜負他京城才子的盛譽,此刻見蘇冷清并不打算領(lǐng)情,竊喜之余又為他失去舉薦惋惜,心疼道:“那得從秀才考起,縣、府、院三試,過關(guān)斬將實為不易!”蘇冷清挑眉道:“旁人能夠如此,為何獨我例外?!”“成,你安心科考,其余的交給我打理!”風筵就喜歡他這股傲性,當年不屈從風萬侯,如今也不稀罕文暮晗,拿著墨寶愛不釋手,贊嘆道:“旁人寫得不如你,還是你寫得好看!”不管蘇冷清寫什么,在風筵心里總是第一。蘇冷清淡淡道:“君子引而不發(fā),躍如也!”風筵提到書院,蘇冷清自然想到舉薦他的文暮晗,是以在紙上寫下飽含深意的引而不發(fā)!文暮晗是太子侍郎,身為太子內(nèi)閣首智,本當引導而非代庖。上次在嘉州府衙,觀他和太子并處,明顯就是僭越過頭,甚至已有不臣之心。太子乃一國儲君,文家就算再顯赫,文暮晗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如此囂張。除非廢黜已是定數(shù),文暮晗為撇清自己,故意作出這幅樣子!身為帝王家,上一刻是太子,下一刻階下囚,風云變幻瞬息之間,想必太子殿下早已心知肚明,適才這般淡定從容靜候等死。“那是自然!”風筵看著字兒滿心歡喜,此刻又聽他說到‘躍如也’,便想當然以為躍就是跳,引而不發(fā)就是深藏不露,真心贊道:“別的不敢說,文章詩賦你是第一,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個是在暗合局勢,一個是在瞎蒙胡謅,倆個談不到一塊的人,偏被命運拴到一根繩上,如今又共處一個屋檐下。蘇冷清自認不是無情無義的人,風大少爺如今落魄成奴,他蘇冷清不能棄之不顧。蘇家不在乎多雙筷子,但也僅限于多雙筷子,這話在風筵跟前,早就說得明明白白!要說是做兄弟,能灌了點馬尿下去,就對他干出那種輕薄事?!要說是做知己,寫紙上都能被他曲解,還指望跟他靈犀相通?要說是做朋友,一個喜歡騎馬打獵,一個喜歡詩詞曲賦,風馬牛不相及,也談不到一塊去,算交哪門子朋友?!蘇冷清眼底露出譏色,也懶得跟他再多話,幾年私塾讀下來,這人就是識得字,能把那四書五經(jīng),從頭到尾念上一遍,擱筆道:“明兒帶我去看看,一吊錢能租什么鬼屋,不是失過火,就是上過吊,你當我猜不到嗎?!”風筵呼哧笑道:“瞞不過你!”第二日,姑蘇河畔青楊柳岸,一處雜草荒蕪的小院,半倒塌的籬笆矮墻圍著一間被羊角風掀頂?shù)奈葑?,頂頭還有半間灶臺,院子前有幾哇菜地。風筵笑道:“先交一年的租子,剩下兩吊去買些瓦,再跟東家借個梯子,三天頭就能給它蓋上!”蘇冷清自進院就沒吱聲過,黑沉沉的眼睛瞅著大屋,倒不是懷疑風筵干不了泥瓦匠,在邊塞修筑工事都干過,天寒地凍一鋤頭鑿不出個眼,給屋子蓋瓦又算什么事?!風筵見蘇冷清沒說話,還以為他是嫌棄此地,又忙不迭道:“等瓦蓋好了,扯點油紙糊上,就沒那么難看了!”蘇冷清不動聲色道:“屋子倒也挺大,正好隔開來,里一間外一間!”風筵楞了一下,露出難色道:“手頭的錢不夠,還要添些桌椅,床柜褥墊之物,眼見著要過冬天了……”蘇冷清不悅蹙眉,想也不想道:“其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