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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往下說,那親信將手一攔道:“大土司是自大慣了的,又占著自個兒驍勇必定不肯投降的,咱們哪,必定也是陪著殉葬的,除非——”“誰要陪他一起死?。?!”岡達克一揮手,“我才不要!你方才說除非什么?”那人眼珠子一轉,吃吃一笑:“除非咱們,先投降大清?!?/br>岡達克眼一亮,偏過頭去看他:“先投降……大清?”“您想想,您這一過去就等于是陣前倒戈,阿桂將軍還要用您當進山的向導呢,他日攻下了金川這就是功哇——再往遠了說,大小金川遲早要平的,將來他們還不是得選人做土司繼續(xù)管著這塊地?您哪,那時可就是不二人選了!”岡達克瞇著眼望望遠處的四起狼煙,心里一橫,你不仁我不義,可別怪你哥哥我了索若木!索若木巡營回來,已是累的渾身散架一般,一抹臉上的油汗,卻還不敢放松片刻——“立即叫人把刮耳崖上被轟壞了的碉堡都給修好了!要固若金湯萬無一失!給我小心堤防著兩路清軍,防著他們偷襲!”這些日子清軍不知是怎么了,不顧一切地拼命推近,眼看著刷經寺都很難再守住。從上次??蛋蝉哒檬趾?,他就利用清軍木果木大敗退后的短暫良機盡力修繕完備刷經寺武備工事,備御甚嚴——它是刮耳崖最后一道的外圍屏障,實在不容再失否則后果不堪設想,可如今在這樣猛烈的炮火面前,這戰(zhàn),實在太難打了。他還要繼續(xù)吩咐,忽然見手下士兵喘吁吁地跑進帳中,立時虎下臉道:“誰允許你未經通報就擅闖帥帳的?!”那士兵大喘了一口氣,才急道:“大,大土司——岡達克叛逃了——他們還帶走了刮耳崖的地圖——”索若木騰地站起,一張臉猙獰地可怕:“他居然敢!他人呢!”“只把他一個人抓回來——跟著他走的幾個……都逃了?!?/br>這就意味著地圖被送出去了——不,只要刷經寺不失他們就無法活著到阿桂那通風報信!索若木猛地一拍自己發(fā)燙的腦門,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什么辦法還能補救——自己的哥哥都要背叛他,他起兵反事,難道真是錯了么——他只是想讓金川子民不要在活在漢人的yin威之下,他只是想堂堂正正地成就番大事業(yè),難道他——真的錯了么……心亂如麻間岡達克已經被押了上來,索若木此刻已穩(wěn)住了心神,看著自己的哥哥,冷笑道:“你就這么急著想做清朝的走狗?”岡達克以往只敢在背后牢sao,見著索若木從來都是噤若寒蟬的,此刻見著索若木陰沉嚇人的臉色心里也知道不好,反把心一橫豁出去了:“那好過做你的走狗還得陪你一起死!做朝廷順民有什么不好?至少大家有命在——你就是想稱王!想讓大家陪你一起死!你也不想想大清有多少萬兵力有多少尊大炮!你看看他們打仗的架勢——那是不惜一切代價要踏平金川!是你把乾隆惹毛了!”“做順民?乾隆要我們大小金川改土歸流服從他們的派官這就是一種侵占!年年要向我們征糧食征銀子征男人去替他打仗賣命!這種順民我做不了!”索若木雙眼中都是強自壓抑的烈焰,“你是我的親哥,居然最先背叛大金川——簡直無恥之尤——我豈能容你!”岡達克被他眼中赤裸裸的殺意激地渾身一顫,不由地退了半步:“你待要怎樣——我是你親哥哥,你想讓母親與你拼命么!你這個混蛋——你從來沒把我當兄弟,從來沒信任過我,這十幾年我在你的yin威下過的那是什么日子!”“那真是對不住了!我從來沒有貪生怕死的兄弟——”索若木的瞳孔在瞬間收縮,“所以你非死不可,還要懸首于眾警策軍心——否則怎么對的起拼死賣命為我守寨的所有人!”“你——你敢!”岡達克這時才驚慌起來,轉身欲逃,索若木怕他掙扎吵鬧下去真地惹來母親阿倉的干涉,一狠心,一個箭步上前捏住他的肩膀,右手以迅雷不如掩耳之勢抽出拉孜寶刀向上一砍——瓢潑的污血濺著他一身都是,他喘息著看著緩緩倒下的尸體——那張與他極其相似的臉此刻正瞠目結舌,仿佛死不瞑目地瞪著他!索若木突如其來地有些覺著眩暈,仿佛挨那一刀的人就是他自己——還在怔忪忽然又有人掀帳來報:“大土司!”“又怎么了!”索若木凜然一驚,大聲喝道——他還不能倒下,他一倒,大金川就完了……這數(shù)萬跟著自己拋頭顱灑熱血的兄弟們……也就真的完了。“大土司!”那報信的藏兵雙膝一軟,扶地大哭,淚水不停歇地沖刷著臉上干涸的血跡,“刷經寺淪陷了——烏木魯克塔爾戰(zhàn)死——清軍兩路大軍已經會師,合圍刮耳崖了!”索若木腳下一浮,踉蹌著摔坐在塌上——不,不會的,他的軍隊不會這么快就拼不過那些滿人——他的宏圖,他的大業(yè)——難道要就此——他忽然挖地一聲,嘔出一口黑血!第十七章:拼死戰(zhàn)索若木全軍殉節(jié),克金川??蛋步K成大業(yè)阿桂與海蘭察血戰(zhàn)經月,終于攻下刷經寺,守寨的三千金川藏兵全數(shù)陣亡。之后又并力合兵前攻刮耳崖,將士苦戰(zhàn)多年,好容易此番打進了大金川心腹之地更是各個奮勇善戰(zhàn),十二月初,官兵四面圍攻刮耳崖,呼聲動地,拋擲火彈,有如流星閃電,耀滿了刮耳崖整個夜空,不少官兵乘勢攀援上登,奉命死守刮耳崖碉堡的藏兵以滾木雷石槍藥阻擊上山的敵人,可清軍一反當初的貪生怕死一敗即退一有人被滾木擊中摔下山來,立即有人撲上前去補了位置繼續(xù)向上爬,竟如蜂擁蟻聚一般,滿山遍野都是清軍的號褂子。“先別放炮!讓他們再上來點,一轟就要轟死一大片!”索若木也在碉內指揮,他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過了,雙眼里都是暴突的血絲,眼見著清兵密密麻麻地涌上來,攀登最前的幾個人甚至已經快摸到了碉堡的墻角——“放炮!”從木果木軍營里繳獲的三門劈山炮齊齊掉轉炮膛,登時轟隆數(shù)聲巨響,火光烈焰沖天而起,清軍中頓時有如風吹蘆葦,呼啦拉倒下一大片來,鮮血將刮耳崖前的山路灌木都涂地淋漓一片。“炮彈省著點!上滾油!不要讓這些狗娘養(yǎng)的近前一步!”索若木已然是紅了眼,他苦心經營十數(shù)年的大金川防線如今岌岌可危,清兵還如殺不光轟不死般地沖上來——是天亡金川么?!“大土司,您喝口水歇會吧?!笔窒滤蜕纤畞恚魅裟静荒蜔┑財[手推開:“烏魯木克塔爾——”他陡然住了嘴,他幾乎忘了,手下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