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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咄咄逼人,但他終究是個資深外交家,吞了口口水,開始沖那翻譯刮拉刮拉說了一大堆鬼子文,那翻譯忙復(fù)述道:“我們英國使團(tuán)在海上整整走了一年,帶來了一船珍貴的禮品,誠心要與貴國通商交好,只是一點(diǎn)皮毛問題上的分歧,和中堂何必強(qiáng)人所難?”和珅扯起嘴角,馬戛爾尼分明能夠自己說卻要借助翻譯,也是想緩和下劍拔弩張的氣氛,但和珅如何會理這個茬,依舊冷冷地道:“你送的多,要的也不少吧?五口通商北京傳教設(shè)立使館租借小島洋洋灑灑六大條件——你先別辯駁——這里頭有真地能使兩國互惠受利的,也有你們英吉利國自己打的如意算盤——租借小島方便你們泊船居留?我們廣東一處小島,被紅毛子國——你們那大約叫葡萄牙——一借幾百年,想過還沒有?僅這一條要求,我就能逐你出京!”“和和和中堂……”馬戛爾尼不安地轉(zhuǎn)動他巨大的腦袋,賠笑道,“我們大英帝國不是那種厄——‘趁火打架’的人,您之前看了我們的國書不是還……恩……很有興致嗎?”和珅一笑即收,他根本沒工夫去理會馬戛爾尼說錯的成語,為著華夷之防大清的禁海令自康熙以來已風(fēng)行百年,利弊皆有,但他自從這些年略涉洋務(wù),暗中與人合伙開辦赫赫有名的廣東十三行以來,就隱隱明白在隔絕中國的萬里波濤之外,世界或許是另一番天翻地覆的模樣。馬戛爾尼愛來的貢品他都看過,自鳴鐘自行人這些精巧玩意兒尤可——獨(dú)獨(dú)對他們的火器和天文航海儀器嘆為觀止心下暗服——他竟有些不明白了,譬如火藥,明明打從秦漢以降,煉丹家就已經(jīng)配制出來,怎么千年發(fā)展千年演變,在中國就化作正陽門上燦爛方華的萬樹煙花傳至外國倒成那些令人生畏的火槍大炮,任你一夫當(dāng)官萬夫莫開,又有誰真能擋住這些咆哮的火龍?因而,在他心里,不是不想與他們通商的,以絲綢生茶等利民之物換他們火藥儀器等興國之物——但絕不能叫他們占了便宜去——而想要乾隆首肯通商,首要的就是滿足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賓莫非王臣”的獨(dú)尊思想,這姓馬的不肯下跪,什么事也都不用談了——不打掉他暗藏在禮貌謹(jǐn)慎下的的驕橫,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我是有興致,但究竟是貴國還是我大清更需要開放通商,貴使心中也有數(shù)。”和珅有時候是一個天生的商人,精于一切討價謀利之事,故意端起架子平平淡淡地開口,“我大清無所不有,要你們的鐘表羅盤機(jī)器何用?而據(jù)我所知,貴國每年要從我們這買走的絲綢茶葉都是千萬兩白銀以上,供求關(guān)系已經(jīng)高下立分了?!?/br>馬戛爾尼張大了嘴,他是真沒想到這個一直在北京坐鎮(zhèn)中樞指揮一切的首相大人竟然對貿(mào)易行情如此清楚——若非一心要扭轉(zhuǎn)兩國之間巨大的貿(mào)易逆差,他何苦要遠(yuǎn)涉重洋九死一生來到中國?但隨即他又綻開笑來,傾前身子壓低聲音道,“和中堂在……貴國皇帝面前說話是……頂頂管用的,我想中堂若肯為我們美言,乾隆大皇帝是不會真為難我們的?!闭f罷手一揚(yáng),兩個隨從抬進(jìn)一個箱子,打開抬出個高四尺有余的自鳴鐘來,精雕細(xì)琢自不必說,那大鐘底座下圍著一圈十二個西洋少女,面上表情都纖毫畢現(xiàn),個個穿著袒胸露乳的大蓬裙子,時鐘每過半個時辰便會當(dāng)?shù)匾豁懛懦鲆魳穪?,被?nèi)中機(jī)隼轉(zhuǎn)出的少女便會對正時刻竟開始寬衣解帶,姿態(tài)各異,嫵媚非常——和珅淡淡一笑。馬戛爾尼暗自心喜,他剛從珠江口登陸廣州的時候,那些中國官員也是斥他們?yōu)椤把笠摹倍鴲劾聿焕?,送上大禮之后態(tài)度就立即叛為兩人,廣州北上行過大半個中國,他就根本還沒遇過不貪財好色不接受賄賂的大清官吏。“貴國的鐘表玩器果真當(dāng)?shù)钠鹎蓨Z天工四字?!焙瞳|的目光轉(zhuǎn)向馬戛爾尼,玩味似地打量他胸前所掛的懷表,馬戛爾尼忙知趣地解開懷表——這是他下海前女王親送的,雖不至貴重卻意義非凡,但仍然道:“和中堂不嫌棄也送給和中堂——還有一批禮單隨后就送到府上?!?/br>和珅接過懷表,擺弄了一下,淺淺一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瘪R戛爾尼還來不及高興,就見和珅信手一指那大座鐘道:“咱們中國人不興‘送鐘’,這懷表我就當(dāng)是貴使盛意卻之不恭,這鐘我就受不起了——不過中華禮儀之邦,講究來而不往非禮也——來人,將我?guī)淼亩Y物送上來!”一沉沉紫檀木箱子魚貫而入:“和中堂賞英使珍珠白玉掛十串,南海珊瑚座八枝,墨地三彩雙耳方瓶六對,起花瑪瑙鼻煙盒三十個……”馬戛爾尼早就看地目瞪口呆,方才的揚(yáng)揚(yáng)自得早被和珅這一手打壓地?zé)o影無蹤——與這個大清最精明的官員交手,自己從氣勢到實(shí)力都輸?shù)靥h(yuǎn)!“馬特使,你既來了中國就多走走看看——這主理你們生意的廣州十三行,泰半控在我的手里——您若有興趣,不妨看看他們供進(jìn)京城的洋貨,比你這個……自鳴鐘——精細(xì)幾多?”和珅這些年來位高權(quán)重,卻與一般的高官恥于行商不同,多年經(jīng)營之下,中原的地產(chǎn)田莊,京城的店鋪銀樓,江南的茶鹽織造,嶺南的洋行買辦都有涉足,收獲頗豐,豈會受著點(diǎn)小利所誘惑,于是一聲不吭地反將了一軍,卻也知道這英吉利畢竟與旁不同,是萬里涉海來朝的,以乾隆的意思卻是要好好款待,若能說服他們向化天朝頂禮膜拜,于國家于皇帝都也是大有體面,因而要恩威并施,卻也不想把話說僵,沉吟片刻后轉(zhuǎn)圜了一句:“今日談這許久也累了,改日再議吧。特使總說傳教通商什么,但天朝制度一切以皇帝為尊,你不肯依禮那其他也都是空談——請放心,你一日在華就一日貴為上賓,有住地吃地不妥帖處盡管找我,有機(jī)會我還要領(lǐng)你京城里四處看看去呢?!?/br>“你還在為馬戛爾尼之事煩惱?”長安十指交扣,看著這個十年來并沒有一絲老態(tài)的俊秀男子,“其實(shí)若叫董誥王杰他們來辦,也一樣辦不妥——但你是理藩院尚書,這事卻是推脫不掉的責(zé)任?!?/br>和珅一身輕紗掐紋暗色織金錦袍,襯著張不怒而威的臉愈顯陰沉,卻是一語不發(fā),半晌才轉(zhuǎn)了話題,“我自有辦法。倒是將你頂替隆安提進(jìn)軍機(jī)處,外面可有物議?”物議?長安心中暗自苦笑,現(xiàn)在人人都到他靠著和珅飛黃騰達(dá),爭權(quán)奪勢,是和黨中第一號的人物,再說的過分些,還有說他是‘和中堂家的狗’,但他早就不在乎了,因而只淡淡一笑:“還不就是二哥他們。我如今也別府居住了,又不回那陰慘慘的傅公府,理他們做甚?”和珅沉吟不語,阿桂已死紀(jì)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