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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一世為臣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71

分卷閱讀171

    ——他說得如此道貌岸然,實際上不也隨大流捧戲子!他,他寧可與那些下九流的戲子瓜瓜葛葛,卻要對他這般決然!師徒又怎樣?名分又如何?只要他想,漫天神佛都阻不了他行差踏錯!

然而他沒有再說任何話。他們彼此都知道鶴生此番的決絕,是真心真意,再難轉(zhuǎn)圜。堯?qū)幵谧约菏Э乇l(fā)之前一聲不吭地轉(zhuǎn)過身去,疾如流星地踏步離開,一路上沒有回頭,放佛沒有半分的遲疑與不舍。



那夜不歡而散之后,堯?qū)幑嬖贌o糾纏,平日應(yīng)對僅執(zhí)弟子禮,旁的一句廢話也無,倒是比往日里忙了許多,等閑也說不上幾句話。鶴生只當(dāng)他想通了,松了口氣之余心底難免有些失落——無話不談毫無隔閡的曾經(jīng),他們是再也回不去了。

直到臘月來臨,富察府的老公爺要辦七十大壽,由堯?qū)幹鞒?。明眼人皆知,這是正式讓嫡子堯?qū)幚^承家業(yè),掌理富察氏了。

無論時局如何,豪門世家也不改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富貴氣象,何況富察氏還掌管著鑲黃旗在關(guān)外大半的田產(chǎn)莊子。連攝政王載灃都遣人攜禮來賀,一大早拜壽之人絡(luò)繹不絕,車馬如龍的,將整個東二條胡同堵得水泄不通,連鵝毛大雪都止不住這火熱勁頭。到了晚間正宴,更是各派各別的八旗貴胄都匯聚一堂,載振一邊自不必說,很給面子地來齊了人,連與他們暗自較勁的載灃一派也來了載洵及先前鬧過不和的載濤。

堯?qū)幰徽煊瓉硭屯Φ媚_不沾地分身乏術(shù),卻進退有度,盡顯大將之風(fēng)。作為姻親早就到場幫忙的鶴生,在人群中偶然抬頭對堯?qū)幫弦谎?,只見周身華貴的少年面沉如水,玄狐毛領(lǐng)里露出的臉孔依舊,惟有眼中卻透出幾分他未曾見過的陌生,不由發(fā)出一聲情緒復(fù)雜的慨嘆:真真是雛鳳清聲,躍然人前,今夜一身風(fēng)采,足以世人矚目。

來拜壽的人多半都要打聽打聽堯?qū)幍幕榕?,故而載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今日之后,四九城里的小姑娘大老爺可都得盯上堯三爺了,不知哪家能得此乘龍快婿啊!”堯?qū)幹垒d振有個姑表姐妹當(dāng)待字閨中,卻不接這刺探的話茬,只掃了正在后排家眷席與庶母說話的鶴生一眼,笑道:“我那先生也尚未婚配,先來后到的,我著甚急。”

鶴生愣了一下,不知怎么說到自己頭上,只好過來朝載振行了禮。載振與他這才第一次見面,卻是聽堯?qū)幠钸哆^無數(shù)回了,見他長身玉立、英俊不凡,也起了幾分愛才招攬之心,便笑道:“那小王要是做個媒,鶴先生可別不愿意啊?!?/br>
鶴生只得做了個大揖:“不敢,在下感激不盡?!?/br>
鈕鈷祿氏是填房扶正,一直苦于娘家勢微,今天這場合她雖是個擺設(shè)卻一直耳聽八方眼觀六路,此刻立即笑著湊前插嘴道:“貝子爺看中的姑娘必是好的,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載振本是隨口,如今還真開始思索,二人越說越真,鶴生還未開口說甚,堯?qū)巺s先坐不住了,冷冷地瞪了鈕鈷祿氏一眼,恰好下人此時送上戲本子,堯?qū)幜⒓捶钣栎d振,道:“貝子爺點一出?”

載振讓了一回,堯?qū)幰馕渡铋L地瞟了不遠處的水榭戲臺一眼,轉(zhuǎn)向載振曖昧地耳語道:“這次堂會,我特地叫了小香云的戲班子。貝子爺就不想看看他新近又練了什么新的本事?”

載振哈哈一笑,接過戲本子點了出吉祥應(yīng)景的:“你不怕載濤新仇舊恨,心里窩火,砸了你家老爺子的場子?”

堯?qū)幰婜Q生已借故溜開,遠遠地坐在角落,便將眼光轉(zhuǎn)向盯著戲臺興奮得滿臉紅光的載振,嗤笑著接道:“他個葷素不忌、貪新忘舊的,我自有番絕妙的甜頭予他。”說罷接過本子,點了一出。

其實戲臺上的鑼鼓喧天點滴都入不了堯?qū)幍难?,他明白今夜的好戲——還未開場呢。

似心有所感,鶴生嗆了一口清茶,還不及順氣,便被戲臺上的動靜奪去了心神。

“吾乃——?!健w——子——龍!”隨著這一記高聳人云的亮嗓,趙子龍披掛上陣粉墨登場,鶴生騰地站起身來,震驚地望著臺上,一瞬間喝彩聲,唱詞聲,鼓樂聲以及這壽宴上所有的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都離他遠去,腦中只余一團亂麻。

堯?qū)幋瓜卵鄄€,唇邊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



當(dāng)夜賓主盡歡直鬧到亥時方罷,老爺子自不必說,早被女眷扶下去睡了,另幾個貴客也“一不經(jīng)意”就喝高了,堯?qū)幈懔羲麄冏∠拢鴰績?nèi)里自然別有安排。

府內(nèi)雖早就散席,鶴生卻在告辭之后去而復(fù)返,靜靜地候在花園里的僻靜角落。

富察府他實在是太熟悉了,小半個時辰他便等到了想等的人。“趙子龍”卸了殘妝,披著一頂大紅猩猩氈,在一個小太監(jiān)的執(zhí)燈引領(lǐng)下踏雪而來。

隱身假山石后的鶴生深吸一口氣,暗中尾隨,直到那二人準備進院,方才突然閃身而出,一個手刃從后劈昏了太監(jiān),牛角燈籠摔在雪地上滾了數(shù)滾,熄滅了,一時之間,天地間惟有清冷雪光靜瀉在兩個彼此對立之人的肩上。

“衛(wèi)千山,你答應(yīng)過我會離開京城!”鶴生忍不住開口,語氣竟前所未有地帶上幾絲惶急,“你今夜想干什么!”

衛(wèi)千山俊眉飛目,唇紅齒白,眼中卻是一片冷峻的堅定:“鶴生,上一次我行刺失敗,僥幸得脫,都是得你之助,可今夜良機難得,我不能眼睜睜地錯過?!?/br>
鶴生急了,壓低聲音道:“富察府今夜大宴,守備寬松,所以你要對載濤下手?!”

衛(wèi)千山毫不否認:“這下流坯子不知怎的看上了我,怎么不是良機?載灃是攝政王難以下手,只要除去他的兄弟也是一樣!”

“可你有沒有想過在此地下手,你如何脫身!”

“風(fēng)蕭易水今猶昨,魂度楓林是也非。我雖不比汪兆銘之才,卻也早存為革命必死之心,若能成功,則我同盟會草創(chuàng)之初便可揚名天下,便是一死又如何!”衛(wèi)千山隔著披風(fēng)按住腰間所藏的匕首——鞘是道具,刀是真物,“還是你顧忌來日事發(fā),載灃清算,富察堯?qū)帟軤窟B?”

鶴生愣了一下,衛(wèi)千山卻已經(jīng)繞過他往里走去,他情急之下出手如電,便去抓他肩膊,卻被衛(wèi)千山輕巧避過:“鶴生,你這幾手功夫還是當(dāng)年我在你府中為奴之時教你的,你如何攔我?”

鶴生氣道:“我何曾拿你當(dāng)過奴才?自庚子年你救我一命,我便拿你當(dāng)過命的朋友!”

衛(wèi)千山閉了閉眼,轉(zhuǎn)過頭去:“既你懂我,便不該攔我?!?/br>
鶴生咬了咬牙,再次撲了過去,與其纏斗:“我知你理想!所以一直幫你!但今夜行刺一個區(qū)區(qū)載濤,革不了命,救不了國!”而你,卻要注定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