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tài)，小岳把碗砸了，然后......他親了他。

楊興下意識地抿緊了嘴，但唇間的濡濕和喉嚨里的干燥還是星火燎原一樣擴(kuò)展開來。牛排沒動多少，水喝了好幾杯。手機(jī)響起來的時候，他受到驚嚇，趕忙看屏幕，跳出來的來電提示是一個此時最不宜出現(xiàn)的名字。

“不接嗎？”女博士客氣地提醒。

楊興訕笑著搖搖頭。

關(guān)機(jī)之后，靜靜躺在胸袋里的手機(jī)似乎還在意識和感官上激烈且持久地震動著，楊興頑強(qiáng)抵抗著默默咀嚼，卻全然喪失了味覺。

等甜點上完，餐后酒飲掉，他長出了一口氣，面帶微笑地夸張敷衍：“口味很不錯?！?/br>
女博士點點頭：“那我們下次再來。幫我把這個喝了吧，人家要開車?！?/br>
楊興欣然領(lǐng)命，仰頭把另外一杯干了，一抹嘴巴，心頭悵然。

這話這態(tài)度，這事看來就成了。

回到家已經(jīng)快10點了。

雖然基本都坐著，可輔助器跟膝蓋接觸的地方的確有些酸脹。楊興有些疲累，掏鑰匙開門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門沒鎖。

不會又失竊了吧，他心里咯噔一下，大門卻從里面自動打開了。

“你為什么關(guān)機(jī)？??！”

岳勝兩眼通紅地直直瞪視著他。楊興有很久沒看到他這幅快要失控的樣子了，心里竟然莫名升起幾分好笑。

“......不小心碰到了吧?！?/br>
這種毫不掩飾故意推搪的意思憑誰都聽得出來，岳勝臉上的輪廓立時硬冷。他胸口起伏了半天，才深吸了一口氣，“楊閱走丟了?！?/br>
楊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

岳勝看著他點點頭。

“嗯，丟了?！?/br>
象是各自在堵著氣一樣，楊興和岳勝一前一后站在路邊吹了快20分鐘冷風(fēng)才攔到一輛車。

“我自己去！”

“我也去。”

“下去！”

“不?！?/br>
楊興不敢多說話，他怕自己一張嘴就能噴出一團(tuán)火，把眼前這個人活活燒死。按照岳勝的說法，是在超市買東西的時候丟的，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先去超市調(diào)監(jiān)控錄像。

臨下班了治安室的工作人員哪有好聲氣,指著楊興背后叫：“那，他不是來過嗎？已經(jīng)放給他看過了?！?/br>
楊興扭頭看看岳勝，轉(zhuǎn)回來不依不饒：“他看不管用。再給我看一遍，求您了，我出錢還不行嗎？那是我兒子！”最后兩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

“......到底誰兒子啊。”

工作人員打量完他倆，嘴里嘟囔著卻還是打開監(jiān)控錄像回放起來。大概是之前放過一次了，已經(jīng)可以熟練得找到有岳勝畫面的時間點。

“你們看，7:32分的時候他還在呢。小孩跑到書架那邊翻書，這能看到他的帽子。另一個攝像頭顯示8:18分，他跑出鏡頭外，書架這邊沒有這個孩子了。就是這樣。”

楊興腦袋里嗡得一聲，血沖上來沒忍耐住，反手一拳就狠狠揍在岳勝臉上。后者措手不防，被沖擊力襲擊得倒退了好幾步，手摸著房門才站穩(wěn)了。

“哎好好說話，動什么手呢？！”工作人員嚇得霍然站起，攔住楊興。

“40多分鐘你讓他一個人呆著，你在干嘛？?。?！”

楊興肺都要炸了，激怒下的眩暈感一陣陣涌上太陽xue，胸口憋悶得好像地鐵通道里電車到站前的一瞬間，逆流膨脹。

岳勝摸摸嘴角，裂了，疼痛感到這時才伴隨著口腔的鐵腥味燃燒起來。

“我在找他?！?/br>
他的確是心里有愧，在麥當(dāng)勞吃飯的時候就沒有給小鬼好臉色。飯后不想回家，在街上走了幾步，被小鬼纏得沒辦法，便去了超市。心不在焉，也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可能對著小孩發(fā)了火吧，他不太記得了。因為發(fā)現(xiàn)楊閱走丟，滿場尋找未果之后升起的巨大恐懼感，讓他反復(fù)回憶著自己到底說了些什么，當(dāng)時在做些什么，周圍有些什么可疑的人?；貞浀拇螖?shù)太多，就反而什么也想不起來了。

“你就是故意的?。　?/br>
面對楊興粗暴地指責(zé)，岳勝自己也沒想到會第一時間笑了出來。

這句話等了一晚上了，就知道他一定會這么說。不怪楊興，是自己曾經(jīng)這么威脅過對方，用一個孩子來威脅。那時還沒有完全恢復(fù)理智和記憶的自己，就是這么孩子氣的卑劣，甚至比這更卑劣的也干過。換成現(xiàn)在，他對那樣的岳勝，也只想唾棄。

象障礙物一樣橫亙在他和楊興之間的那個孩子，憑空多出來的，或許自己早在內(nèi)心深處就渴望著他趕緊消失掉，也不一定。

選在現(xiàn)在這樣的時刻，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因為，楊興又會為獨自丟下孩子去相親而產(chǎn)生無邊的愧疚吧。就象對那時的岳勝一樣。這么一想，指責(zé)也并非毫無道理。

岳勝區(qū)分不出內(nèi)心的自己到底是更樂于看到現(xiàn)在的局面，還是更樂于看到楊興終于被逼得暴露出最本能的選擇。

在我和女人之間，你選擇了女人。

在我和楊閱之間，你選擇了楊閱。

“對，”岳勝揉著臉低頭嘿嘿直笑：“我就是故意的。”

作者有話要說：　　12/18/2012，今天身邊有件幸福的事情發(fā)生，所以心情覺得特別治愈。為了見證也為了留下一些痕跡[值得紀(jì)念的]，我覺得還是he吧。人生有太多的可能性，三次元也有太多的艱難，還是應(yīng)該在二次元留一些正能量比較有意義。大家，一起加油吧！

☆、9

這個時候追究肇事動機(jī)毫無建設(shè)意義，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找人?？蓷钆d能想到的辦法，都是岳勝幾個小時前已經(jīng)部分實施過的。超市方面派了個頭頭出來交涉安撫，對于楊興的要求還是婉言謝絕了。

“要是孩子有個好歹，你們就等著報紙曝光吧！”

楊興憤怒地撂下狠話，氣沖沖地離開。他走得太急，姿勢明顯有些不太協(xié)調(diào)。岳勝無法忽略掉那一瘸一拐的背影，盯著看了很久，揉了下臉，終于還是跟了上去。

冬夜的街道空闊起來，被亮化過度的樓宇外沿，燈光依然孤獨地閃爍著。超市大門外的廣場上，有人一排排碼好購物車，再吃力地整列推過來。不銹鋼車架相撞的聲音，不規(guī)則地響起，就象一個蹩腳的鐵匠猛地在心上重重碾上一錘。

楊興打完報警電話，有片刻茫然的駐足，竟然不知何去何從。背后的腳步提醒了他，等岳勝趕上來，便轉(zhuǎn)身霍得抓住對方手腕。

“跟我去派出所。”

岳勝一動不動，大概能做的，也只是低頭瞪著被緊緊鉗住的地方。

沒有人說話，兩個人就這么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