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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xiàn)在就過去找他?!?/br>V蘭詫異:“現(xiàn)在?那不是在另外一個城市嗎?坐車也要快2個小時?!?/br>“嗯,10點關(guān)門,現(xiàn)在才7點,來得及的?!?/br>V蘭失笑:“楊大夫,何必呢?你又不愛他。”楊興無顏反駁,只好默默地掛了機。此時此刻他再無他想,只想箭一樣飛到那個游樂園,一探究竟。楊閱不能一個人在家,加上小孩容易暈車,他給老魏打了電話,讓他火速趕到幫忙看孩子,并在門口的地毯下放好備用鑰匙。自己匆匆抄上錢包手機就出門了,臨走前,還帶上了岳勝的手機。夜晚的高速比白天暢通了很多,加上楊興只求快不計價錢的態(tài)度,出租司機加足馬力一路飆過去。楊興心急如焚,可真進了城,快到游樂園大門口又開始忐忑不安。畢竟沒有多大把握。麥記兒童餐的贈品同一個批號的何止千萬,實在不足為據(jù)。“對不起,我找岳勝?!?/br>門衛(wèi)看看表,態(tài)度兇惡:“找誰也要買票。關(guān)園之前都要買票?!?/br>楊興急沖沖地:“那一張?!?/br>抓過找錢,他直接往里闖。天色黯淡,但是游樂園中倒依然燈火通明,還存有不少最后的游客。不遠處碩大的摩天輪鑲著五顏六色的彩燈,正在半空中緩緩移動。旋轉(zhuǎn)木馬上還有個把依依不舍的孩子伴著音樂起伏,咯咯笑著。楊興沒想到是這樣的局面,一時間有點發(fā)蒙,然后長長呼出一口氣,攔住幾個路過的工作人員。“我......我找喬巴。”“喬巴啊?!贝蠹颐婷嫦嘤U,互相詢問,其中一個往湖邊一指:“他好像沒節(jié)目了,剛過去那邊休息了。”“謝謝,謝謝?!?/br>楊興按照指點沿著那個方向往人工湖大步而去,燈光越走越暗,遠遠的歡笑人聲慢慢地聽不太清了。終于看到前面一片水光,岸邊有個肥碩的身影正蹲在地上不斷刨著泥。等到走得稍微近些,才看到他旁邊放著一個巨大的卡通鹿頭,帶著一個粉色的鹿角禮帽。楊興無聲佇足,眼睜睜看著那個背影拿起白色泡沫裝的盒飯吃兩口,又放下來,然后掏出一個東西放進了地面的泥土中。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他嚇了一跳,掏出來才發(fā)現(xiàn)是岳勝的那只。V蘭發(fā)了條短信:“發(fā)給你的這個號碼是雷諾的,雷諾的手機一直由岳勝保管,我猜,十之j□j,他會繼續(xù)用這個手機。你可以試打一下?!?/br>其實V蘭早有這個猜測,只是雷諾的手機他有心理障礙,是死都不會撥的,所以一直無從驗證。楊興出門時太匆忙穿少了,輸號碼的時候手直發(fā)抖,然后撥出。不知為什么,他忽然期待這電話最好不要打通,不要打通。現(xiàn)在回頭,還來得及。可也就那么一瞬間。前面果然想起了手機的鈴聲。楊興閉上眼睛,心里的南墻轟隆一聲,就這么塌成齏粉。電話那頭熟悉又困惑的“喂?”驅(qū)逐了他一切的糾結(jié)和猶疑。象一道折進暗黑水面的強力光束,啪嗒一聲,打開了海底沉船的銹鎖。“......喂?”“岳勝?!?/br>前面的背影忽然僵硬住了。楊興按掉手機,直接喊他的名字,然后大步過去。這個人在他母親那里編造了一個美好的謊言,還替自己把本該履行的承諾撇得一干二凈,然后一個人躲在另外的城市,穿著厚重的表演服,這么冷的天工作到現(xiàn)在。如果不是楊閱誤打誤撞,恐怕這個謊言,還不知道要持續(xù)到什么時候才能被揭穿。逐漸逼近的腳步讓喬巴迅速把地面上的大腦袋抄起來,慌亂地安在了脖子上,只是用力過猛,一時間卡住了,好不狼狽。楊興搶上一步,捧住那個腦袋。兩個人一個要往下按一個要往上拔,都在使勁,無言地較量著,僵持不下。最終還是岳勝放棄了,自己把卡通腦袋搬下,然后丟在一邊賭氣地重新蹲在地上。楊興站了一會,抬起手,習(xí)慣性地去摸他的頭。手指剛碰到發(fā)梢,岳勝猛地脖子一偏,閃開了。他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想了想,把岳勝的手機遞了過去。“你掉在家里了?!?/br>岳勝背對著他,也不轉(zhuǎn)身,掙扎了片刻,劈手接過了手機。天上一彎冰輪,哈氣成霜。楊興彎下腰,扒開被泥土覆蓋卻在月光下露出一角金屬色澤的東西。岳勝兩手一撲,死死按住。楊興側(cè)過頭,四目相接,岳勝的眼圈刷地就紅了一層。楊興已經(jīng)知道是什么了,大晚上的這家伙跑到這兒來埋這個,嘆口氣:“松手?!?/br>岳勝恨自己沒出息,咬呀切齒:“是假的。”楊興一使勁,把表抽了出來,放在手上吹了吹,又在褲子上蹭了蹭。“假的也要?!?/br>他垂著眼睛把表帶扣在腕上:“老魏都告訴我了,我這里......”敲了敲太陽xue:“爸爸以前對你不好,跟你道歉,對不起了?!?/br>岳勝的表情微微抽動著,好像想努力憋住什么。“戴好了,挺合適的。”楊興聲音低沉全然沒有歡喜的意思:“我也給你買了禮物。”“球鞋嗎?”楊興好不尷尬,低下頭心里懊悔不迭,過了一會才勉強“嗯”了一聲。“你走吧。我在這兒挺好的?!?/br>岳勝仰臉看天吸了口氣:“每天都過得......特別充實。”楊興想了想:“我把女博士回掉了,楊閱還不知道。所以......”他向岳勝靜靜地伸出手:“回家?!?/br>岳勝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手掌,如在夢中。他已經(jīng)早就徹底認(rèn)清了自己是個loser的事實,干什么都不成,無論想去爭取什么都一定會撞得頭破血流。象他這樣的人,幸福始終只能隔岸觀火,借刀殺人。還能真的牢牢攥在手中,滲進骨髓嗎?甩著鼓囊囊腹部的喬巴,終于笨拙地倒退了一步,腳尖一抬就把地上的卡通腦袋撩起,然后穩(wěn)穩(wěn)地戴在了頭上。藍鼻子的粉紅馴鹿駝背站立,比楊興高了半頭,微微欠了欠身,什么也沒說地從楊興身邊擦身而過。楊興的手還僵在那里。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些麻木了。態(tài)度表明一切,他用力地抿起嘴唇,氣溫再冷,也比不上他心臟的溫度急劇下降,那隱隱的疼痛,讓人不得不緊緊按住。他慢慢收回手,插/進左側(cè)的胸袋。手指碰到自己手機的塑料外殼。幾個月前發(fā)過來一直沒有勇氣刪除的信息還安靜地躺在收件夾里,楊興想,是時候了。短信的提示聲,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