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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然而他卻覺得有些寂寞。候機的時候,重巖給李承運打了個電話,希望他能出面幫忙聯系一下合適的醫(yī)院,給張月桂做個檢查。京城名醫(yī)多,但是權貴富豪也多。只靠著重巖自己的能力,想掛個專家號幾乎是不可能的。掛了電話之后,重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知什么時候開始的,他竟然學會了把自己辦不了的事情交給李承運,而且還是以無比自然的方式。尤其不可思議的是,李承運居然都痛痛快快的答應了。重巖真真切切的覺得,好多事情都跟原來的軌跡不同了。或者老天讓他活回來,也是想讓他認識認識身邊這些人真實的樣子?下了飛機還不到午飯時間,重巖搭機場大巴回到市區(qū),先到金明家的餐館附近找了個地方吃飯,順便旁敲側擊地打聽了一下金家餐館的情況。然后雇了一輛車去掃年貨,買了幾箱進口水果,又買了些干果零食,這些都是預備著拿去讓老太太送人的。沒有親戚在身邊,跟左鄰右舍的鄰居們處好關系是很重要的。重巖希望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老太太的日子也能過得舒心一些。快過年了,療養(yǎng)院的大門口掛起了紅燈籠,草坪上的塔松也掛上了一串串的小彩燈,看著挺有節(jié)日氣氛的。重巖在門衛(wèi)那里登記,等著老太太出來接他。保安一邊吃著重巖送的開心果,一邊打內線電話找張月桂,同時叮囑她多喊幾個工作人員過來,說她外孫帶了好些年貨,人少了可沒法拿。幾分鐘之后,重巖就看見張月桂帶著幾個年輕人過來了,重巖看見他們的胸前都帶著藍色胸牌,應該是義工。都是年輕人,嘻嘻哈哈的打過招呼,就自動自發(fā)的幫著搬東西。張月桂倒是有些意外,她沒想到重巖寒假還會回來看她,也沒想到他會帶這么多東西。不過很快也就反應過來了,同時心里有些嘆息。孩子離開自己的家去了陌生的地方,總是會在很短的時間里就變得成熟懂事。“幾個月沒見,你又長高了,也壯實了?!睆堅鹿鹫驹谒麑γ妫[著眼睛打量他,“這要是在街上碰見,保不準我就不敢認你了?!?/br>重巖覺得老太太倒是沒有太大變化,還是一頭的灰白頭發(fā),臉頰似乎略略瘦了一些,不過精神倒是不錯。“要是沒事兒的話,”重巖看著她說:“跟我去京城住幾天,那邊好醫(yī)院也多,給你做個全面檢查?!?/br>張月桂剛想說不用,療養(yǎng)院也都定期給檢查。就聽重巖又說:“我也放寒假了,正好有時間帶著你到處轉轉?!?/br>張月桂沉默片刻,遲疑地點了點頭,“那……也行?!?/br>老太太心里其實明鏡似的,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在這世界上,她只有重巖這么一個親人了,有親近的機會還是多多把握吧,誰知道以后怎么樣呢?重巖人在京城,說不定哪天一閉眼,連最后一面也見不上。老太太的配合讓重巖有些不大適應,總覺得他們之間的地位像是無形中顛倒了,老太太不再站在高處指手畫腳,而是變成了比他還要“小”的人,什么事都愿意聽他的安排,神情中也無意識的帶出了一絲小心。都說老來從子,重巖有些心酸地想,他姥姥是真的老了。重巖當晚陪著老太太在食堂吃了一頓晚飯,飯后又陪著老太太把他帶來的東西分開,一箱一箱的給樓上樓下的鄰居送去,老爺子老太太們都挺高興,一個個樂呵呵的。張月桂的心情也極好,聽見別人夸她外孫懂事,還會故作謙虛地說幾句“小時候淘著呢,也就這兩年懂事了”之類的客氣話。當晚重巖隨意找了個酒店住了一夜,同時訂好了轉天的機票。轉天上午重巖過來接了張月桂,約了金明一家吃了頓飯。金家和張月桂之間的分紅都已經交割清楚,重巖來了也只是看看賬本,沒什么大問題也就不發(fā)表什么意見了。飯后兩個人就直接去了機場。張月桂一輩子沒怎么出過遠門,坐飛機還是頭一遭??词裁炊夹缕?,一路上光顧著看窗外,居然也沒有暈機。重巖沒通知別人來接,自己帶著老太太打車回了“山水灣”。老太太到底上歲數了,回到家就覺得有些疲倦,吃過飯早早睡了。在家歇了幾天之后,高云親自帶車過來接他們去醫(yī)院做檢查。張月桂雖然對李承運恨得要死,但她還能有幾年的活頭?重巖搞不好是要在這里生活一輩子的,有李家的照顧總是好過一個人打拼。她不想因為自己再把這對父子的感情破壞了,只好沉默不語。檢查的結果跟之前的結論也差不多,都說要好好養(yǎng)著。李家請的那位專家還特意請他師父給老太太把脈,開了幾幅調理的中藥。藥房熬藥需要幾個小時的時間,高云就先把老太太和重巖送回家,稍后再安排人過來取藥。老太太回到家就躺下了,不是身體累,而是心累。上歲數的人了,都害怕進醫(yī)院,總覺得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似的。張月桂自己一個人在療養(yǎng)院里住著,老伴兒和閨女都沒了,就一個外孫還在外地,這種隱秘的恐慌比別人更加強烈。尤其到了京城之后,她是真真切切的知道她的外孫不再需要她了。他如今住著好房子,要出門還有人接送,帶她去醫(yī)院看病都不用親自去排隊掛號,每天還有保姆上門做飯搞衛(wèi)生,這樣的日子是從前的張月桂根本給不起的。而她能給得起的那些日子,也因為暴躁的脾氣,沒能給他留下什么美好舒心的回憶。張月桂躺在床上,看著天色慢慢變暗,然后空氣里慢慢多出了一種食物的香氣。她有些黯然的想,這阿姨做飯的手藝比她好。虛掩的房門被人輕輕敲了兩下,重巖探頭進來小聲喊道:“姥姥?”客廳的燈光在他的周圍暈開一片模糊的背景,光影中的青年頭發(fā)微微有點兒亂,被燈光晃的毛茸茸的,仿佛還是很小很小時候的樣子。張月桂翻了個身,嗓子稍稍有些沙啞,“醒著了,懶一會兒就起來。”重巖走了進來在她的床邊坐下,“你要是想在床上吃,我就給你端過來。阿姨做完飯就回去了,家里就咱們倆,不想起就別起了?!?/br>張月桂嗔道:“胡說八道,怎么還能在床上吃飯?”“當然能啊,又沒人看見?!敝貛r有時候就會把東西帶上床去吃,電腦桌就支在床上,整個人都像要冬眠的熊一樣。張月桂嘆了口氣,“沒人看見,日子也不能過的亂七八糟呀。你的日子是過給你自己的,又不是過給別人看的?!?/br>重巖不吭聲了。許久沒聽過她的嘮叨,如今聽見了,心里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