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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什么都算不得的。”“無子啊,無子......當(dāng)老太太如此蹙著眉指責(zé)我時,我真的不知自己還能再說些什么了。江云在新婚時便去鎮(zhèn)守邊疆,整整一十九年,教我如何有子?”張氏的心都被緊緊揪成了一團(tuán)。她尚且記得幾月前,顧太太冒著暑熱的天來尋自己借藥時,對婆婆的悉心照料還曾讓她贊賞不已??蛇@十幾年的付出,終究是抵不過無子的罪過。她也深知,嫣然如今已經(jīng)三十六歲,怕是再難有身孕了,即便是有了,只怕生育時也會不甚順利。只是看著眼前這張蒼白而疲憊的臉,她竟也說不出什么別的話,只為這無子,實在是世間人最不能接受的女子的罪過。然而,她心內(nèi)尚是抱著一絲幻想的。想顧將軍對夫人如此一往情深,或許會對子嗣之事并不如此在意,方配得他當(dāng)年那等深情。因而,她又輕聲問道:“顧將軍如何說?”“還能如何說?”顧夫人慢慢搖了搖頭,“他自是說,這不是我的過錯。然而如今,他膝下竟連一個孩子也無,老太太哪里能見他如此,說是我怕是也不好生養(yǎng)了,竟不如,趁著年歲還不是很大,多納幾個妾室才是。”她到底是驕傲的,因而并不曾與張氏說明,自己彼時是何等蒼涼的心境。站在那窗外,聽著婆婆絮叨著說媳婦無用,竟連開枝散葉也不成,要她的夫君抓緊時間后繼有人。而她這十幾年來一時一刻也不曾忘懷的夫君,起初時還激烈地反對,言說當(dāng)年曾立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傻胶髞恚姲装l(fā)蒼蒼的老母老淚縱橫,哭著哀嘆身后無人時,他便再也不說話了。窗外的顧夫人,那一瞬間,也徹底涼透了一顆心。一個月后,一個十七八歲身世清白的女孩子入了府,生的花朵兒似的輕巧,是顧夫人再也達(dá)不到的青春活潑的面貌。她一眼一眼地偷看顧將軍,顯然對這位聲名遠(yuǎn)揚(yáng)的癡情將軍也是早有情愫,不小心與對方眼睛對上,便會羞紅了一張芙蓉面。顧夫人默然站于一旁,聽著顧母拉著她的手細(xì)細(xì)說到:“你是個好孩子,但江云不能沒有孩子。我知道你伺候我這么多年有功,也不會拿無子的罪名將你休出府,到時候孩子生下來,就養(yǎng)在你的名下,也算是江云的嫡子了?!?/br>那一瞬間,顧夫人明明是站在這房里的,卻只能木然地看著顧母的嘴唇不停地蠕動。她的耳朵嗡嗡作響,再聽不到一點(diǎn)聲音,眼角的余光里,清晰地看到,她的夫君望著那姑娘的活潑模樣,微微勾起唇笑了笑。對方是個七品小吏的嫡女,人品好,模樣也好,因而被納做了二房,并非尋常妾侍可比。那一日府中張燈又結(jié)彩,擺了酒席,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將人娶了進(jìn)來。而顧夫人一句話也不曾說,只默默地將自己鎖在了房中一日。待到傍晚時,春風(fēng)滿面的新郎卻先走了進(jìn)來,望著她脂粉不施、愈發(fā)顯得黃黃的臉,輕聲嘆了一口氣。他挨著她坐了,低聲道:“嫣然,你莫要怨我。”我怎么會怨你......顧太太緩緩搖頭,她的確是無子,無論是因為什么樣的緣由,這在世人眼中,已經(jīng)是七出之一,是罪大惡極、無法被容忍的。她知曉,所以她不曾說些什么。可是心內(nèi)滿滿的酸澀翻江倒海,讓她看著眼前這張已經(jīng)有些陌生的、曾海誓山盟的臉,一瞬間有了想要作嘔的念頭。“你莫要擔(dān)心,”顧將軍拉住她的手,“旁人再怎樣,也是比不得你的。我們夫妻是自幼的情誼,就算我與清靈有了孩子,那也是你的孩子,將來自會孝順你的?!?/br>“原來,她叫清靈啊?!?/br>半晌,低著頭的人忽然驀地說了一句話,惹得顧將軍狐疑看她:“你方才說什么?”還未再來得及問些什么,院中已有了嘈雜的人聲,依稀有人喚著新郎的名字。顧將軍匆匆忙忙應(yīng)了一聲,吩咐房中伺候的人照料好太太,隨即便快步走了出去。這日沒有雪,寒夜,微風(fēng)。一墻之隔,一面是嬉鬧歡笑之聲,連丫鬟也紛紛探頭去看,直嘆這是十幾年未曾有過的熱鬧了;而另一面,燈下獨(dú)坐的婦人慢慢挺直了背,拿著手中精致的銀剪子剪了兩下燈花。她緊緊地抿著唇,固執(zhí)地沒有說一句話。第73章72.71.71.69.12.15張氏一個字也再說不出來。她并不是那等天真爛漫之人,身為當(dāng)家主母,那些腌臜之事也并非沒有見過——可聽完嫣然幽幽的述說,她還是覺著,有什么東西猛地砸碎在了地上,再也撿不起來了。眼前的女子早已不復(fù)當(dāng)日聽聞?wù)煞驓w來時那灼灼的容光,她蠟黃著臉,眸中一點(diǎn)亮光也無??杉幢闳绱?,脊背卻還是挺直著的,倔強(qiáng)地不肯彎下。張氏看著,便不由得輕輕嘆了一口氣。這世間萬物,往往在得到后失去,方能令人痛徹心扉。如她這般從不奢望從賈赦處得到海誓山盟的,反倒不會因為這納妾一事而灰了心。她原本就是對那個人不抱任何期望的,又哪里來的灰心之說呢?她也說不清是自己可悲還是眼前這個被十幾年歲月徹底折磨的疲憊的婦人可悲,只是默默將手緊緊攥住了那雙手。雖則保養(yǎng)得宜,被握住的那雙手上還是有著細(xì)細(xì)的紋路,是被時間親吻過后留下的痕跡。“嬤嬤勸我說,”顧夫人低聲道,“我是正室,對一個二房,定然是勝算妥妥的。在她平安生產(chǎn)后找個什么間隙,將人除掉了也就算了。孩子也可以養(yǎng)在我的膝下,老了也是一個依靠。”張氏望著她的眸子,篤定道:“你是絕對不會做此事的。”“我自然不會做,”顧夫人的眉眼驀地多了些傲然的神色,“因為我并不曾做錯過什么!為什么要出賣自己的良心,以此來換的那可能早就已經(jīng)消失殆盡的感情?”她歸根究底,是一個驕傲的人。哪怕如今早已不是當(dāng)初那般的傾城之色,卻也不是為了一個男人而連最后那點(diǎn)自尊都拋掉的女子。自己已經(jīng)如此可悲,又何必去損害他人性命?“那么你今日來找我,”張氏輕聲問,“可是那二房......已有了身孕?”話音方落,她便在顧太太的面上看到了滿滿的茫然、不甘,她不知所措地扇動了兩下濃密的眼睫,眼底驀地流露出一抹哀傷的神色。“你準(zhǔn)備怎么做?”張氏問道,“如今形勢已經(jīng)到了如此地步,若是你一絲動作也無,日后便只能做一個如我一般的主母——望著夫君將那小妾一房一房娶進(jìn)門來,打著繁衍子嗣的名號,與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