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然后一家一家地給預(yù)訂好的商家打電話。這些都是他在朋友圈文章里學(xué)來的慶生攻略。之前方曉跟他說行程安排時這一天就是在雅安，他于是在當(dāng)?shù)仡A(yù)定了一個熊貓蛋糕，又按照當(dāng)?shù)氐奶厣扑]訂了外賣和酒，最后還訂了一家專業(yè)的跑腿公司，負(fù)責(zé)給人送氣球。

等時間差不多了，他又打了唐紹的電話。這次是唐紹本人接的電話，從背景音來聽，方曉正在給人開門。

……似乎是送蛋糕的。

唐紹說：“哎我跟你說，今兒不知道哪個神經(jīng)病，給我們送了一屋子氣球，人都沒地兒站——”

“是我。”顧一銘說。

唐紹哽住了，半晌，大喊道：“方甜甜！不是神經(jīng)?。∈穷櫼汇憽@特么也是個神經(jīng)??！”

顧一銘委屈。顧一銘覺得自己不是神經(jīng)病。他說：“那你拍一下，讓氣球都飛在房頂?！?/br>
“它們不會飛，”說話的是方曉，“不是氫氣球。特別多，都堆在地上，已經(jīng)沒地方落腳了?！?/br>
顧一銘驚訝而尷尬地“啊”了一聲。

方曉說：“蛋糕也是你——唐紹！”

手機(jī)里傳來一聲響亮的“啪”，然后是一陣兵荒馬亂的響動。顧一銘忽然緊張起來，想起了不久前四川的地震，追問道：“怎么回事？”

方曉給顧一銘口頭直播：“剛剛有人來送外賣——也是你定的？唐紹去拿的時候踩破了氣球……欸，里面好像有字條，他去接著踩剩下的了……鄭老板也在踩……”

然后又一聲響亮的“啪”，方曉說：“我也踩了一個。”

顧一銘好奇道：“字條上寫了什么？”氣球的型號和里面的字條都是跑腿公司提供的，他只大概說了些方曉的喜好，并不知道具體內(nèi)容。

方曉沒立即答話，似乎是被震住了。半晌，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jīng)地念道：“親愛的方曉……美少女，我謹(jǐn)代表……巴拉巴拉魔仙女王，宣布你以后會……LaMer買兩套，一套涂手，一套涂腳；愛馬仕買兩個，一個買菜，一個裝垃圾；養(yǎng)貓養(yǎng)兩只，一只吸，一只擼；別墅買兩幢，一幢打四川麻將，一幢打長沙麻將；小鮮rou只能包一個……我?！?/br>
“……”顧一銘艱難地開口，“不是我寫的?！?/br>
“我知道，”方曉明顯是忍著笑，聲音都在抖，“小顧你哪里知道川麻和湘麻了……也根本沒聽過LaMer吧?！?/br>
“……”顧一銘確實沒聽過。他現(xiàn)場上網(wǎng)搜索，發(fā)現(xiàn)是個價格驚人的貴婦護(hù)膚品牌。那為什么方曉會知道……說起來，方曉好像是天天用護(hù)膚品的。

顧一銘問：“你喜歡？”

“我不用這個，”方曉說，“不用這個牌子。”

“那你用哪個牌子？”

“啊……你這是要包我嗎？”方曉終于忍不住了，移開手機(jī)爆笑一通。顧一銘聽著手機(jī)遙遠(yuǎn)的笑聲，覺得心里癢癢的——他也想在場，吃蛋糕，踩氣球，看方曉笑得腰都直不起來。

方曉過了一會兒才笑夠。他把手機(jī)移回來：“不是說好我包你一個小鮮rou嗎？哪有小鮮rou包老臘rou的道理？”

顧一銘說：“包鮮rou的是鮮rou包子。”

方曉又一陣爆笑。今天他笑點(diǎn)奇低，一位快樂的二十九歲大齡青年。

顧一銘被晾在一邊，便順著方曉剛才的話想了想。方曉包他是不可能的，他已經(jīng)賣身給射擊隊了，他包方曉倒是沒什么毛病。但如果方曉的消費(fèi)水平是LaMer那個級別的話……顧一銘得多參幾個比賽、多拿幾個冠軍了。

等方曉再度笑完的時候，顧一銘說：“你先跟他們吃飯去吧。吃蛋糕。”

方曉“欸”了一聲，問：“你有事？”

“要早睡，”顧一銘一本正經(jīng)地設(shè)包袱，“考慮明天訓(xùn)練加量?！?/br>
畢竟是要多拿幾個冠軍的人。

第14章粉絲兒

射擊隊冬訓(xùn)的地點(diǎn)每年都不一樣，有時候在河南，有時候在福建，有時候就留在北京。一般不會再往北去，不然五十米靶的運(yùn)動員要哭——他們的項目很多是半露天的。

留在北京冬訓(xùn)的時候，射擊隊的伙食往往很一般，據(jù)說是因為經(jīng)費(fèi)固定而北京的物價高，保質(zhì)（菜品安全）保量（營養(yǎng)攝入）的前提下，就沒法保證味道好了。

顧一銘不怎么挑食，尤其訓(xùn)練餐本來就口淡，合他的胃口。餐廳的ABC三種運(yùn)動員套餐，他都是隨緣端的。而胡雪月完全相反，她是女隊最挑嘴的選手，還經(jīng)常跟教練斗智斗勇夾帶零食。雖然射擊項目對胖瘦不怎么敏感，但畢竟體型和體脂的變化對射擊姿勢和核心力量都有影響，重新適應(yīng)的階段射擊成績會短期滑坡。有鑒于此，教練干脆禁了她的快遞，還給定了個飲食表，胡雪月必須每天照著吃。

顧一銘問胡雪月：“你吃巧克力……教練知道嗎？”

今天他們剛好坐在同一桌，胡雪月吃完正餐，鬼鬼祟祟地從運(yùn)動服口袋里摸出來一小塊德芙。她一邊拆包裝紙一邊辯解道：“這個能過尿檢。”

顧一銘想說他問的不是這個，但轉(zhuǎn)念一想隨便關(guān)心人家女孩子的體重好像也不合適，便不說了，只是問她怎么夾帶進(jìn)來的。

“粉絲兒給的?！焙┰抡f。她比顧一銘大三歲，是個挺開朗的女孩兒，遼寧人，說話的口音隨著她喜歡的電視劇而變，最近瘋狂愛上了模仿北京兒化音，就是說得不太準(zhǔn)：“前幾天兒射擊開放日，粉絲兒給偷渡了一盒兒。”

是的，胡雪月就是射擊這個冷門項目里難得的幾個擁有粉絲團(tuán)的運(yùn)動員之一。奧運(yùn)冠軍的特別待遇。然而顧一銘想想方曉，覺得其實自己也不差。他代入了自己與方曉的相處，感慨道：“有粉絲很好?！?/br>
“這事兒吧，也不好說?！焙┰抡f，“他們是對我很好，但有時候也鬧得我挺不高興的。粉絲兒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態(tài)度和界限，他們有時候只把你當(dāng)成一個符號兒……嗨，他們就不懂?！?/br>
“有些粉絲兒不懂射擊，聽了媒體的瞎吹就來粉你，覺得自己倍兒真愛，倍兒有品，倍兒能感動自己，”胡雪月談興上來，連兒化音也忘加了，“他們一般就沒把你當(dāng)人看。你只是運(yùn)動場上的一個人形立牌，或者更喜歡你的，覺得你是社交媒體上邊的一個賬號。但是他們對你的角色定位和身邊的人不一樣，寬容度也不一樣，差老多了。沒辦法，人家又不認(rèn)識你。你接受采訪打了個哆嗦，人家就覺得你不適應(yīng)大場面，他又不知道場地里空調(diào)開著15°；你唱國歌的時候不看國旗，人家就覺得你傲慢不愛國，他也不知道你那角度掛著好些個千瓦照明燈?！?/br>
“人家粉絲想看的是成績，想看制霸也想看逆襲。你在他們那兒就不是人，是他們欲｀望的一個載體。是一個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