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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什錦良緣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89

分卷閱讀89

    兩廣總督周大人的造冊尚存疑點(diǎn),還請皇上明鑒。”

    皇帝端茶的杯盅落在了桌子上,擲地有聲,瞬間制止了殿中的爭執(zhí),“事關(guān)黎民百姓的安危大事,朕相信兩廣總督的造冊,也懇請各位相信自己的同僚?!?/br>
    堂下立馬又是嘩然一片,這么顯而易見的紕漏,皇帝居然睜著眼睛就給忽略了,而且還為兩廣總督幫說,“請皇上三思!”的話眾臣齊聲吶喊,輪番演說,皇帝仿佛和尚打座,橫豎就是不為所動,漸漸地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呷出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皇帝不是個昏君,兩廣總督拿著漏洞百出的造冊就敢光明正大的張口要錢,皇帝非但沒有責(zé)難,反而有意成全。

    這說明什么,很可能這一千萬兩壓根兒就不是兩廣總督主動申請,而是皇帝主動要給。眾臣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神中印證了各自的猜測。雖然暫時還不確定皇帝為何要給廣西這般大的救援力度,但若是皇帝執(zhí)意如此,他們再勸也是無濟(jì)于事。

    誠親王的視線穿過一室寂然接觸到了皇帝的目光,他想從皇帝的眼睛里找尋到這番決定背后的原因,卻是無終而返。

    皇帝冷淡的瞥開了眼,打斷了他的詢問,回眼看向兩廣總督道,“這筆款項撥給你,朕希望你能落到實處?!?/br>
    周廣域端著官帽垂首,“皇上放心,救濟(jì)災(zāi)區(qū)百姓,并非泛愛博施,也并非隨緣布施,務(wù)必要以親眼所見為主,廣泛的搜尋受災(zāi)人家給以周濟(jì),每一口糧,每一根木,每一兩銀都必根據(jù)朝廷的造冊發(fā)放使用,確保最大范圍的救助,盡量避免災(zāi)民被遺漏的狀況。這一千萬兩,每一分每一厘,兩廣務(wù)必落到實處,如有剩余的款項,屆時盡數(shù)歸還朝廷?!?/br>
    這番保證讓眾臣工心中稍稍放下些心,卻仍打消不了皇帝對如此廣西偏重的疑慮。

    皇帝顯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休,起身徑直往值廬外走,經(jīng)過內(nèi)閣首輔郝肅時,放緩了步子道:“你們內(nèi)閣起早擬旨吧,盡快跟戶部對接撥款。廣西的災(zāi)民們等不了太久?!?/br>
    郝肅俯身,身后眾人也跟著垂首望著他出門,值廬外的守門太監(jiān)進(jìn)門,尋常一句:“恭請大人們散朝了?!?/br>
    諸位臣工才從迷茫中反應(yīng)過來,陸陸續(xù)續(xù)往殿外走,經(jīng)過兩廣總督時都是鄙夷的一眼打量,誠親王路過,態(tài)度倒是很平和,“周大人何時進(jìn)京的?之前朝內(nèi)也沒聽說兩廣總督要入京的消息,可見皇上的保密工作做得好。”

    周廣域道,“臣跟皇上有商量,不便多給三爺透露,不過請三爺放心,臣做事坦蕩,無愧于自己的良心,這一千兩銀子也不會亂糟蹋。”說著拜個手,“三爺留步,臣先走一步。”

    這是不打算多聊的意思,誠親王也不強(qiáng)人所難,一頷首放緩了步子,容他走遠(yuǎn),這邊郝肅跟了上來跟他齊肩,道了句“三爺”問候。

    若談?wù)?wù),兩人時而在軍機(jī)處搭上話還有得說,私下里的聯(lián)系認(rèn)真論起來有些尷尬,畢竟這位內(nèi)閣首輔是郝曄的父親,而郝曄跟湛湛當(dāng)初定過親,他算是截了人家的胡,不然眼下他身邊的郝中堂就是湛湛的公爹了。

    郝肅作為長輩,為官的各種行徑深受百官敬佩,允頎對他還是很認(rèn)可和尊敬的,郝中堂跟他攀談,也屬于對小輩關(guān)照的口吻,“三爺成親之后,日子過得應(yīng)該合襯心意吧?”

    誠親王臉上掛著謙虛的笑,甚至還有些羞意,“勞中堂大人掛念,晚輩府上蓬蓽生輝,您家里上下也都吉祥?”

    郝中堂駐足,誠親王也跟著歇腳,他拍了拍他的肩頭,“看到三爺,臣總會想到郝曄那小子,可惜他沒三爺那份福氣,湛湛是個好孩子,打小兒家里老太太,還有內(nèi)人就把她當(dāng)孫兒媳,兒媳看待的,也是兩個孩子沒緣分,也罷,畢竟是過去的事情,臣相信三爺也不想因為此事影響兩家人的感情,說開了就好。”

    這一巴掌的力度雖小,誠親王卻覺肩頭萬般沉重,他能察覺出郝曄對湛湛的真情,卻不想郝家上下都對他的福晉如此看重,怎么說呢?就是突然之間有了危機(jī)感。

    “中堂大人放心,”他微笑,笑里有些發(fā)虛,“我跟郝領(lǐng)班很早之前就把話說開了,既然湛湛入了誠親王府,做了我的福晉,這世上就絕找不出第二個比我待她更好的人。我不會跟他計較上次那一拳的?!?/br>
    郝肅有些意外,點(diǎn)頭道,“你們倆自個兒能把矛盾解開最好,臣是覺得他也該放開了。一跟他提起結(jié)親的事情,他就起火上頭……”

    允頎這會兒的心頭有些亂,堅持不住再跟他聊下去,匆匆道了聲別就拐道走了。郝中堂不明白他什么事兒至于這么急,摸摸下頜的長胡只身往園外走去。

    八月的天,如果不刻意避開日光,那股灼燒的勁頭能把人淋的大汗滂沱,到了綠蔭軒廊廡下,才有陰涼包裹上身。

    穿過游廊到了跨院邊側(cè),望見正殿廊間里的那抹影子,允頎心頭的熱燥才徹底被安撫下來。他還記得見她的第一面,是在鄉(xiāng)下她的外祖家,古舊的房屋前,她浸在晚陽的余暉里,耐心繡著千層底。

    同樣的身姿,手里拿著針線來回穿引,把一晃兩年而過的歲月串在了一起,給她平添了一份成熟婉約的余韻。

    只要他出現(xiàn)在附近,不管步子躡得再輕,她很快便能注意到他的存在,之前是趴在欄桿上眼巴巴的望著他走近,自從過了“明玉溪”那晚之后,她就轉(zhuǎn)變成了相迎的姿態(tài),扣著手腕嫻靜端莊的立在階前等他了。

    有片刻的恍然,站在高處的她像高原藏族的姑娘,只等他走近,為他獻(xiàn)上手中的哈達(dá)。

    湛湛滿眼的欣喜,待他上階猛的把她摟住以后,變成了驚訝。

    “湛湛,”他用力把她嵌在胸前,“無論發(fā)生什么事兒,你都不要離開我?!?/br>
    “王爺這是怎么了?”她笑著,“我離開王爺做什么呀?”

    “你先答應(yīng)我,”他脖頸貼在她的耳根處,仿佛把整個魂魄都靠在了她的肩頭。

    “我答應(yīng)王爺。”湛湛捧起他的下頜,詢問道:“早起兒出門那時還好好的,怎么回來王爺像是變了一個人,是在軍機(jī)處受刻薄了么?到底發(fā)生什么事兒了?”

    從前是她依靠他,現(xiàn)在他難得也會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到她懷里尋求安慰了。

    得到她的承諾之后,誠親王的神色才緩和下來,胸前的龍頭繡煥然一新,不像方才那般頹然了,“現(xiàn)在政務(wù)上有些事情,皇上不像之前那樣毫無保留的預(yù)先告知我了,這里頭到底什么有什么名堂,很難琢磨。”

    湛湛聽他講說完上午在軍機(jī)處皇帝議會的情形,遺落在她袖頭袍身上鮮紅的絲線也似乎失了色,誠親王口氣失落壓得她也有些胸悶。

    方才還明媚傾灑的日光,片刻間化作了天邊糾結(jié)的云雷,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