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璃的猜想很快得到驗證，因為第二天，慕璃就在拿快遞的時候碰到了他。

    快遞是同事的，慕璃加完麻藥就接到同事電話讓她幫忙拿快遞。

    “慕璃。”清冷干凈的聲音讓慕璃抬起頭。

    是沈毅哲。

    他穿著紅色的格子襯衫，手里拿著手機，臉上還有黑色的手指印的痕跡。

    慕璃沒有隨身帶紙巾的好習慣，她猶豫了一下，指了指沈毅哲的臉。沈毅哲用手背擦了一下，然后他的臉更臟了。

    慕璃：……

    “你稍等一下?！蹦搅∨苤氐剿幏?，到她的更衣柜里拿了一張餐巾紙，又從桌上拿了一瓶礦泉水，把同事的快遞放在桌上，這才又跑出去。

    沈毅哲安安靜靜地站在那里，一如他初見時的模樣。

    這一刻，慕璃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心動，心里有的，只是一片坦然。

    “給你?！蹦搅О鸭埥碚毫怂?，遞給沈毅哲。慕璃舉著手機給沈毅哲當鏡子，他對著手機擦干凈了臉上的臟東西。

    兩個人很久沒有聯(lián)系過了，傻兮兮地寒暄著，像是兩個機器人般，進行著重復而又無意義的對話。

    “你怎么會在這里？”果然還是這句傻啦吧唧的對白，雖然很傻，但是沒話可說的兩個人還是秉持著一問一答地聊天。

    “我是這個項目負責人的徒弟，每天要過來監(jiān)工，還要根據(jù)地形交出廣場的地形設計圖?！?/br>
    “哦?！庇质且魂嚦聊??！?/br>
    “你是在這里工作嗎？”沈毅哲問。

    慕璃曾經(jīng)多次發(fā)過有關于她工作地點的吐槽，還在剛回來時發(fā)了醫(yī)院大樓的圖片。

    底下的評論有老同學問她在什么醫(yī)院，她都一一回答了。那條說說，他還點了贊。

    對于這種明顯地沒話找話，慕璃只能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笑，“嗯，是的?！?/br>
    相對無言了一會兒，慕璃覺得她周邊的空氣都要凝結(jié)了。

    慕璃想，他們兩個果然不是適合聊天的類型，假如他們這兩種性格的人在一起了，還不把天聊死啊。

    慕璃這才意識到，在她沉浸于自己的戀愛幻想中的七年，她其實并不了解沈毅哲。

    她覺得自己有點膚淺，她或許是愛上他英俊的外表，又或者是英俊的外表下，遺世獨立的氣質(zhì)。

    可是事實呢？也許他的憂郁可能只是在糾結(jié)今天晚上吃魚還是吃蝦。

    慕璃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汗顏。這么多年，她只是把他幻想成心目中一個完美的形象，她愛的到底是他的人，還是她幻想中的他？

    “是的?！背聊拖袷莾蓚€人的默契。慕璃想她要不要告辭，回去干活？她已經(jīng)出來的有點久了。

    雖然她大部分活兒已經(jīng)干完了，但是現(xiàn)在兩個人相對無言，繼續(xù)站在一起干嘛呢，扮雕塑么。

    “我……”告別的話沒能說出口，沈毅哲搶先開口了。

    “中午有時間一起吃飯嗎？”

    那得多尷尬啊，兩個人光吃，什么也不說？沉默是今天的康橋？想想都覺得瑟瑟發(fā)抖。

    慕璃終于明白林柯所說的了。

    兩個人在一起誰也不說話，就光吃飯，估計真的要因為窒息的空氣而消化不良了。

    “我11點就要吃飯了，11點半就要干活，只有半個小時的吃飯時間。應該來不及，不好意思啊?！?/br>
    拒絕的明確而又婉轉(zhuǎn)。

    換做以前，她可能會欣喜若狂吧。心態(tài)變了，一切都不一樣了。

    “沒事，我先點幾個菜，等你到了直接吃?！?/br>
    慕璃有些愣，拒絕的意思已經(jīng)這么明顯了，可他卻像是不明白。

    不過慕璃說的也是實話，就算真的想和他一起吃飯，時間上恐怕也會很緊張。

    “我現(xiàn)在就去點菜，等會你到了就直接吃。”他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立刻拍板道。

    “等一下……”慕璃想開口叫住他，他轉(zhuǎn)過身的時候，眼睛里竟然有祈求。

    慕璃嚇了一跳，這不像是原來記憶中的那個他了。

    慕璃話到嘴邊又轉(zhuǎn)了個彎，鈍鈍地點點頭。

    他都已經(jīng)做到這個份兒上了，她也不忍心拒絕。

    她和沈毅哲告別，又回到藥房工作。

    路過休息室的時候，把自己帶的飯放進冰箱，靠在貨架上，內(nèi)心是對未來的茫然。

    未來就該這么平靜而又平庸地度過嗎？

    她常常在想，如果林柯在就好了。

    他就像是濟公一樣，一句話就可以為她指點迷津。

    慕璃一到吃飯時間就立刻換了衣服出去吃飯。

    沈毅哲站在飯店門口迎接她。他的眼神幽深而冷漠，一看到她，露出了一個冰雪消融的微笑。

    慕璃想，她果然是被他的氣質(zhì)所吸引。

    飯店里的空調(diào)勁頭很足，慕璃覺得有點兒冷，沈毅哲立刻拿遙控器把溫度調(diào)高了一點兒。

    慕璃輕輕打了一個噴嚏，目光轉(zhuǎn)向桌面。

    桌上有酸湯肥牛，剁椒魚頭，都是她大愛的rou。

    一開始的不自在都被美食所遮蔽，慕璃覺得自己的心真大，一有美食就立刻沉浸在其中。

    慕璃本以為沈毅哲找她有什么事，可是飯都吃完了，他都沒有開口提。

    慕璃抬頭的時候，就看見他面帶笑意地望著她，望得她有點兒發(fā)毛。

    慕璃想：說不定他就是單純地想請她吃個飯？？

    吃完飯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沈毅哲送她到藥房門口，兩個人還沒來得及寒暄，慕璃就接到電話讓她去干活。

    慕璃今天上麻醉班，下午要盤點貴重藥。

    下午的事情太多了，等她想起來還沒盤點冰庫的藥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下班了。

    她聽著一首很燃的歌，準備沖進冰庫。

    鎖是從外面鎖上的，她用鑰匙打開冰庫，撲面而來的寒風令她瑟瑟發(fā)抖。

    她把鑰匙放在門邊上，拿著紙筆迎風而上。

    一排一排數(shù)下來，慕璃已經(jīng)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她數(shù)完箱子里最后的庫存，這才快步跑到門口，門不知怎么輕輕地搭上了，慕璃估計是剛才進來的時候不小心帶上的。

    她用力推重重的門，門卻紋絲不動。她已經(jīng)預感不對，透過細小的縫隙，慕璃才發(fā)現(xiàn)，本來只是搭著門的鎖，牢牢地從外面鎖住了，一如她剛進來的時候。

    冰庫的密封性很好，慕璃拍門，大叫，甚至趴在門上，都聽不見一絲一毫的動靜。

    她查看手機，不出所料的沒信號。寒氣入體，外面除了上留守班的人，應該已經(jīng)走光了。

    等到她們來救她也不實際。她蜷縮著，把其中一個大紙盒子里的藥騰空出來，她蹲坐在紙盒子，也許是心里安慰，她竟然覺得沒有剛才那么寒冷了。

    她一時間思緒萬千，甚至腦海里還浮現(xiàn)出賣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

    她不相信什么命運，但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