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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慕易的臉色一直看不出什么波瀾。眼睫低垂,只隨著她手指輕點在臉頰上的頻率微微顫著。 他的皮膚委實很好,手感亦是不錯。孟婆娑沒按耐住心底作祟的想法,補(bǔ)完粉后還在他臉上多戳了幾道—— 直到瞧見他抬眼定定盯著自己才悻悻收手作罷。 許是山頂有著女媧神像的緣故,在這鹿臺山腳輕易便能找見通往山頂?shù)男〉馈C掀沛杜c慕易便沿著就近的一條小道緩緩挪上山去。 這鹿臺山中生長著蔥郁的古木,綠蔭遍是,苔蘚橫生,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青草晨露的味道。山腰再上,便能瞧見一方平地。 平地上再無古木遮掩,可以清楚地瞧見那后方直直矗立著的的一尊巨大石像。石像立于云紋底座之上,高約四丈,人身蛇尾,紅綾繞臂,自帶清貴氣質(zhì),使人望而生敬。很明顯能看出來這石像年歲頗是久遠(yuǎn),其上粗糙不平皆是因著經(jīng)久的日曬雨淋。 而在這女媧石像前方,則是一尊大鼎。大鼎是青銅材質(zhì),高約半丈,其內(nèi)燃香柱柱。 鼎前蒲團(tuán)上正跪坐著幾個身形佝僂的老人。 他們在跪拜這神像。 孟婆娑解下背上包袱,從包袱里取出幾支香,而后分給慕易兩支。 二人在后方站了有一小會兒,面前四道蒲團(tuán)上總算有人起了身。老人咳嗽著離去,面上神情卻是釋然。 慕易握拳掩唇微咳幾聲,孟婆娑很懂眼色地上前攙著他往那大鼎處走去。 香頭輕觸那已燃著的信香,很快飄起裊裊白煙。 二人握香朝那女媧神像三欠身后將手中的香插入了鼎中。 孟婆娑又?jǐn)v著慕易在那蒲團(tuán)上跪坐下。見得慕易已然雙眸微闔雙掌合于胸前,孟婆娑也裝模作樣地站在他身側(cè)恭恭敬敬地望著眼前的巨大石像。 心里卻是不甚平靜的。倘若那妖物真是借著這祭拜活動作的亂,她實在是想不出他用的什么法子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讓邪氣不存留在被害人體內(nèi),而這樣將慕易暴露于未知危險之下她委實不放心;可若是那妖物今日沒有作亂,那么他們便算白走一遭,甚至先前關(guān)于他借著祭神活動吸人陽氣的推測也面臨著被推翻的結(jié)果。 眼前大鼎上的柱柱白煙因風(fēng)而動,上升方向微微向石像傾斜。 慕易的雙眼便在這時陡然睜開。 孟婆娑眼見他飛速雙手結(jié)印拍向那石像后方。與此同時那石像后方也擊出一記青黑之氣。 兩氣相撞,震蕩起一陣狂風(fēng),掃起了滿地落葉。 是那妖物! 孟婆娑屏住呼吸,旁側(cè)慕易就擰了眉頭。 他站起身低低叮囑一聲,“跟上。”其后便身化殘影朝那石像后方掠去。 孟婆娑心道他也太過看得起自己,倒也不敢怠慢地疾速跟了上去。只是除去與慕易保持三丈之距,她卻也無法再做旁的事情。 眼前兩道身影纏斗得難解難分,便是孟婆娑這等好眼力,也只能將將把敵方我方給分清楚。 那妖物是個女子模樣,身著一襲青紗,身形很是曼妙。只是她面上掛著黑巾,叫人無法將其樣貌看清。 而她手上凝出的青黑之氣,很明顯不是靈力,亦不是濁化的邪氣,更像是……妖氣! 那女子是妖! 尋常妖物至少得修行五百年才能勉強(qiáng)化形,而要真正化形成如今挑不出分毫破綻的人形,少說也要千年道行! 慕易修行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堪堪未到二十歲的毛頭小子,那千年妖物他比不過的! 孟婆娑心下一凜,下意識咬住下唇,雙手緊攥。 果不其然小半刻時間慕易便rou眼可見地敗下了陣來,他身形不穩(wěn)地落地,唇角溢出一絲鮮血。 孟婆娑看得心里一揪,小跑上前將他攙住,把他藏在了自己身后。 那妖物纏在古木枝杈上,此刻倒也不急著逃走了,只是目光幽幽地盯著孟婆娑,盯了好一會兒又透過她看向慕易,指尖妖氣又散又聚。 孟婆娑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她此刻只知道慕易是絕對不能出事的。 “你過來做什么?”慕易許是緩了過來,頗帶慍怒地攥著她手臂想要把她往后扯。 這種時候了居然還傻了吧唧地想一個人沖在最前頭! 孟婆娑被氣笑了,猛用力地拍掉他攥著自己手臂的手,“你給我老實點兒!” 樹上的妖物卻在這時冷笑一聲,俯身沖下,掌風(fēng)直對著二人方向而來! 孟婆娑雙掌合在胸前,閉眼就欲魂魄離體舍了這rou身。 她有著三百年鬼族道行,再加上當(dāng)年陸判為助她修得鬼身予她的五百年道行的鬼丹,與這妖物對上即便是落了下風(fēng),也能保他們二人順利逃走。 何況鬼族也算有著神職,凡世妖物輕易開罪不起。 她心中算盤打得噼啪響,唯獨算漏了一點—— 慕易使力狠將她拉到了后側(cè),獨身迎了上去! 孟婆娑用力按耐住心中破口大罵的沖動,憂心萬分地祈禱著慕易那廝可別輕易返了黃泉路,否則便是將她賠出去了也難以彌補(bǔ)這后果。 靈力與妖氣相撞,將周遭空氣都震開了圈圈漣漪。 樹斷枝飛間,玄袍身影重重摔在了斷了一截的樹干上,而后吐出一大口淤血。 “慕易!” 孟婆娑拔腿跑到他身側(cè),卻見他眼神渙散,面色慘白無比,唇畔猩紅尤為刺目。 她顫著手把住他脈搏,虛弱的跳動令她心緒強(qiáng)行鎮(zhèn)靜下來。 還好,還留著一條命。 “現(xiàn)在讓開,將他留下,我可以留你一條命。” 那妖物開口吐出了第一句話。聲音清脆柔婉,此時卻只讓人感受到徹骨的寒意。 “呵,”孟婆娑站起身面向她,眸中冷憤之色似要濃成實質(zhì),反唇譏諷道,“想要你姑奶奶的命,你不若再去修行個千年升仙了再說?” 在那妖物瞇起眼眸的時間,她雙掌合于胸前,念了段離魂咒。 咒力很快顯現(xiàn),rou身癱倒在地的頃刻,她的魂魄已然出竅。 孟婆娑捏著指節(jié),也不廢話,勾手朝就那妖物攻擊而去。 脫離了rou身桎梏,她的動作不是一般的迅疾。 那妖物怔神的瞬間,肩頭已是被她的鬼氣劃拉出一個大口子,鮮血汩汩直往外冒,少頃便浸濕了半側(cè)衣裳。 孟婆娑看著覺得解氣了幾分。 可慕易流的血比這要多多了,她得全部討回來! “妖怪,縱是你有千年修行,如此大意可要在我手底下吃虧的!”孟婆娑諷刺一句,凝著鬼氣就欲再討點彩頭。 那妖物卻在這時捂著肩后退了半步,看著她眼神晦暗不明:“鬼界之人?” “是又如何?”她沒有要收手的意思。 “如此私用神力對付我這凡界小妖,怕是會遭反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