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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事的邱爸爸,習慣了聊天斗嘴時看到帶著笑認真聽的邱爸爸,習慣了聽到邱爸爸表達各種不讓吃rou不讓喝酒的報怨……他已經難受得不知道該如何緩解,邱奕呢?二寶呢。邱彥的燒到中午時退了,人還有些虛弱,但精神還可以。邊南本來想讓萬飛送他回家,但邱彥不愿意,犟著非要守在病房里,整整兩天他都跟邱奕邊南一塊兒熬著,沉默地坐在病房的沙發(fā)上,只在晚上睡覺的時候才回家。萬飛的工作請假還算方便,請了兩天的假也一塊兒呆在醫(yī)院,跟許蕊的約會也改成了許蕊幫忙給他們幾個送飯的時候聊上幾句。申濤好容易下了船直接跑到醫(yī)院,家都沒回。幾個人往走廊上一杵,都沒什么話可說,不過雖然大家都已經幫不上什么忙,還是能讓人略微心定一些。邱爸爸插上管子之后一直沒有再完全清醒過,只是偶爾會睜開眼睛,邱奕和邊南跟他說話,他也會有反應,但已經無法表達。邊南不敢待在病房里,他怕自己的情緒讓邱爸爸不舒服。短短兩三天,邱爸爸被下了第三次病危。邱奕一直沒睡覺,像個真正的永動機似的,邊南幾次想讓他休息,但想想又開不了口,邱奕這么多年就為了爸爸和弟弟每天拼著命,最后這樣的情況,誰也沒有資格開口讓他休息。邱爸爸在一堆儀器和管子中又熬了一天,病情一直不穩(wěn)定,人已經完全陷入昏迷。醫(yī)生過來看了看,走出病房把邱奕叫到了一邊。邊南靠著墻盯著醫(yī)生的背影,邱奕一直沒有說話,醫(yī)生的聲音很低,邊南支著耳朵連蒙帶猜地掃到了幾句。衰竭。ICU。呼吸機。他猛地挺直了背,看著面對著他們這邊的邱奕。邱爸爸說過的話邊南還記得清清楚楚,他知道邱爸爸不愿意搶救,什么插管兒什么ICU什么呼吸機的他都不能接受。但邱奕一直沒有表態(tài),是同意還是不同意邱爸爸的意思,他始終沒有說過。現在盡管誰都不愿意,還是走到了最后這一步。邊南盯著邱奕,他不知道自己希望邱奕給醫(yī)生怎樣的答案,他心里亂成一團已經快要沒辦法思考。邱奕在醫(yī)生說完話之后沉默了很長時間,最后輕聲說了一句什么。醫(yī)生點點頭,轉身從幾個人面前穿過走進了病房,給護士交待著后面要注意的事情。邊南在邱奕沉默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他的答案,再聽到醫(yī)生在病房里并沒有提到讓病人準備進ICU的話時,他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邱奕,”他慢慢地走到了邱奕面前,“你……是不是放棄了?!?/br>邱奕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布滿了紅血絲的眼睛里滿滿的全是痛苦。“是。”邱奕說。“為什么??!”邊南吼了一聲,猛地往邱奕胸前推了一把,“人還活著!為什么放棄?。 ?/br>邱奕被他推得往后踉蹌了幾步,撞在了消防通道的門上。“你在想什么??!”邊南沖上去把他推進了消防通道里,揪著他的衣領,“怎么就放棄了?你瘋了嗎!”萬飛和申濤跟著跑了過來,一邊一個想要把邊南拉開。“南哥,南哥,”萬飛拽著他胳膊,“你別這樣,邱奕也不好受……”“不好受他還這樣!”邊南吼了一聲,掙扎了一下把萬飛和申濤都甩到了一邊,瞪著邱奕,“他說不愿意搶救你就不搶救了嗎!他是你爸??!你要怎么跟二寶解釋!”邱奕靠著墻也瞪著他,過了一會兒才說:“搶救也就是在ICU里多痛苦幾天?!?/br>邊南沒說話,說不出話,最后他看了一邱奕一眼,轉身沖下了樓梯。一直沖出了醫(yī)院,邊南才在路邊的花壇上一屁股坐下了,抱著頭。他沒法再在病房外面待著,眼睜睜看著邱爸爸的生命就這么一點點消逝。他狠狠地咬著嘴唇。就這樣了?就這么結束了嗎?邱爸爸就這樣……馬上就要走了嗎?邊南只覺得全身都發(fā)冷,他沒有權利干涉邱奕的決定,有些事他也知道,的確,搶救與不搶救的最后結果都是一樣的,這個病就是這樣,誰也無力回天。可哪怕是理智上能明白,甚至也知道邱爸爸反復強調不愿意這樣折騰,但情感上他也難以接受。就這么……放棄了。邊南不知道自己在路邊坐了多長時間,路燈亮起的時候,有人走到了他面前站下了。邊南抬起頭,看到申濤臉上有些灰暗的表情時,知道躲不開的那一刻還是就這么來了,眼淚一下滑了出來。“你都這么難受了,”申濤看著他,“邱奕會有多難受?”“我知道,”邊南站了起來,“我知道?!?/br>他轉身往醫(yī)院里沖了進去。來不及等電梯,邊南直接從樓梯跑了上去。推開病房門的時候兩個護士沉默地正撤下各種儀器的管子和線。邱奕靜靜地跪在病床前。邊南走得很慢,走到邱奕身后他停下了,跪在了邱奕身后,伸手用力地摟住他。邱奕沒有動,過了很長時間才低頭抓住了他的手腕,抓得很緊。手上有溫熱的感覺。邱奕的眼淚一顆顆砸在了他手上。“邱奕,”邊南摟緊他,“別難過……別難過……你沒做錯,你沒有做錯……”邱奕用力抓著他的手腕,指尖幾乎掐進了他的皮膚里,最后發(fā)出了一聲壓抑著的嘶吼:“爸——”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繼續(xù)。我姥爺去年膽管癌去世,沒幾個月的時間,在我生日第二天。姥爺是個特別怕死的人,對自己的病啊什么的都很注意,但在我記憶里,他去世前說的最后一句話是,太難受了,讓我死了吧。感覺應該是太痛苦了才會讓一個這么害怕死亡的人說出這樣的話吧,在ICU里捆著手腳躺著的時候,我妹看到姥爺流淚了,就問他是不是難受,姥爺點了點頭。但我們還是讓醫(yī)生搶救了,所有的辦法。有時候我就在想,這種時候親人到底該怎么辦,能倒回頭再來一次我也許……會想要放棄吧,但又覺得做不到,不是因為孝不孝的,就因為舍不得,一旦離開,就再也見不到了,這種感覺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