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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那副場景,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瞬間定格,那一幕的畫面仿佛在時光中迅速陳舊發(fā)黃,就好像一張卷了邊的老照片。很久以后他才想起,那一幕跟當年自己的父親離家出走時相比,有多么驚人的相似——前者是他最后一次見到生父,后者則是他最后一次見到養(yǎng)父。從那一刻開始起,他們之間的關系就發(fā)生了質(zhì)的改變。年少的記憶隨著飛機騰空時卷起的狂風一起悄然消逝,從那天之后,他們永遠都不再是初見時,慈愛的養(yǎng)父和年幼的養(yǎng)子。Chapter24Chapter24鄧凱文后來一直不愿回憶起最初在洛杉磯的歲月。卡珊德拉的毒癮沒過多久就開始發(fā)作,她開始大把大把的花錢買毒品。當時鄧凱文還不知道母親在吸食的是什么,他以為那是大麻。后來有一天他看到白粉,才反應過來那竟然是海洛因。但是當時已經(jīng)太遲了,卡珊德拉已經(jīng)完全戒不掉了。她剛離開G.A的時候其實還有不少錢,那段時間她可以肆無忌憚的吸毒,日復一日用虛幻的快樂來麻痹自己。她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一旦恢復意識就開始整天整天懷念凱文的父親,然后涕淚橫流的大哭大鬧。那段時間她被警察抓去強制戒毒兩次,凱文每天都睡不好,晚上警車一響,他就會恐懼的驚醒過來。她最終沒有成功戒毒,相反到第二年的時候,從吸食發(fā)展到了靜脈注射。這是更嚴重的吸毒方式,基本上走到這一步的吸毒者,都已經(jīng)是根深蒂固的癮君子,完全喪失了戒毒的可能。凱文十五歲那一年,她終于花光了所有的錢。家里能賣的都賣了,為了吸毒她開始出去找工作,打廉價又繁重的零工,換得一點點錢就跑去買毒品。凱文不得不也出去打工,在超市里賺一小時幾塊錢的薪水,攢下的錢大部分都被卡珊德拉偷走用去吸毒。他差點因為貧困而失學,吃不飽飯的恐懼終日縈繞在他心里,對他的身體發(fā)育和心理發(fā)育造成了極度惡劣的影響。后來抓卡珊德拉去強制戒毒的警察都認識他了,每次都同情的塞給他幾十塊錢,讓他勉強付掉房租,不至于被趕出去睡大街。從十三歲到十六歲,少年性格形成的關鍵時期,稍微一點心理刺激就容易影響青少年的一生。那段時間凱文的性格完全變了,他膽怯、懦弱、壓抑、容易受驚,過度自卑扭曲了他的心理,導致他在學校被人欺負,沒有人看得起他,沒有人愿意跟他做朋友。卡珊德拉的脾氣越來越暴躁、易怒、神經(jīng)質(zhì),毒癮發(fā)作的時候她會憤怒的暴打凱文,吸完毒之后又會淚流滿面的求凱文原諒。那幾年凱文胳膊上經(jīng)常是一道道的抓痕,有時候皮rou翻開,血流得完全止不住。他吃不飽飯,身體一點都不發(fā)育,又必須頻繁出去打工,導致體質(zhì)極度虛弱。身體不好的人傷疤也不容易愈合,那些抓痕經(jīng)常發(fā)炎化膿,痛得他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經(jīng)常一夜哭到天亮。他本來就是個軟弱愛哭的孩子,但是那種淚水,卻不能被人看見。他不敢在夏天穿短袖,因為如果有人看見胳膊上的傷,就會盤問他到底是誰打的。如果卡珊德拉打孩子的事情被揭發(fā)出來,凱文就會被強迫認養(yǎng)到其他人家,而她有可能會坐牢。凱文無數(shù)次想打那個電話。號碼他已經(jīng)深深刻在了腦子里,埃普羅給他的那張紙也被他藏在十分妥帖的地方。那似乎是埃普羅留給他的,最后也最重要的東西。但是他一直沒有打。他很多次拿起電話,遲疑很長時間,掙扎很久很久,才緩緩的放下聽筒。埃普羅也許會把他帶走,但是卡珊德拉呢?他母親呢?如果他不在了,誰去管他那個可憐的,吸毒的,瘋狂的母親?離開紐約的第三年,事情已經(jīng)惡化到不能再糟糕的地步。卡珊德拉因為長期靜脈注射海洛因而患上了嚴重的靜脈感染和下肢潰瘍,她無法再去打工,只能每天窩在家里,大部分時間都昏昏欲睡。那是凱文最為黑暗的一段時期,他甚至無數(shù)次的想自殺,想永遠從這絕望的命運中解脫出去。最痛苦的時候,他認識了米切爾?蘭德斯,學校的橄欖球隊隊長,陽光燦爛的優(yōu)秀學生。那是鄧凱文一生中的第一個朋友。很長時間內(nèi),那也是最后一個。很多年過去,他再次回憶起當初那青澀的表白,心里只覺得尷尬和好笑。但是在當時,那表白的后果卻是非常慘重的。FBI曾經(jīng)給他們這批高級探員做過心理測試,他的結(jié)果是有雙性戀傾向,這個結(jié)果傳出來以后,好幾個男性同事都或多或少對他做出曖昧的暗示,但是他卻再也沒有生出那方面的沖動。可能是因為當初的心理陰影太深了,那種充滿了厭惡和憤怒的拒絕,還有隨之而來的全校同學的嘲笑,在鄧凱文少年時代的記憶里,留下了一道鮮血淋漓的傷痕。那個米切爾?蘭德斯徹底跟他劃清界限的夏天,卡珊德拉終于最后一次進了戒毒所。沒有像以前那樣過好幾個月才出來,這次她進去后,很快就被送回了家。因為她已經(jīng)不行了,完全沒有戒毒的可能了。她的靜脈感染和下肢潰瘍變得非常嚴重,凱文當時甚至不敢去看她。家里整天彌漫著惡臭,吸毒針管到處都是,房東終于忍無可忍的作出了最后通牒——立刻滾。那天晚上凱文拿著水果刀,對著自己的手腕比劃了半天。他想最終打個電話給埃普羅,告訴他自己要走了,但是又疲憊得撥不下號碼。遲疑了很久,他才輕輕掛上了電話。這么晚了,埃普羅已經(jīng)睡了吧,打了他也不一定接。明天早上再打。起碼今天晚上,我要最后好好的睡一覺。凱文最終下定了決心,放下水果刀,蜷縮在沙發(fā)上睡著了。很多年后他才知道自己那時有多么可笑,自殺前還打個電話給埃普羅告別。其實埃普羅早就安排眼線在洛杉磯,這幾年發(fā)生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他只是在紐約裝不知道而已!他在等鄧凱文最后認輸!他在等鄧凱文放棄那點血緣眷戀,放棄那軟弱的婦人之仁!要解決卡珊德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