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吧?！?/br>
「明晚一定不會拒絕我？」伯爵輕聲說，見我點了點頭，漸漸流露出狡猾的笑容，「那我到了時候，要求你補償我一下，你也不許拒絕，畢竟我們好久沒同房過了。」

我明白伯爵的意思，是想玩些花樣，卻不知是否會很痛苦……

猶豫著，我還是點了點頭，先推掉眼前的求歡再說。

伯爵又吻了我，戀戀不舍地放我離開了。

那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著，翻來覆去都在想伯爵的事情。我回憶著我跟他初遇至今的點滴，心里難受到絞痛。我突然恨起自己平日不虔誠，現(xiàn)在不管向哪個神祈禱，恐怕都不會有神愿意指點迷津，幫助我走出此刻的困境了。

次日我臨近中午才醒，洗漱后仍是睡眼惺忪。

我走在一樓的長廊，嘗試著感受難得的陽光。

府上的仆傭們都在忙活。沒人搭理我。即便有，那也是匆匆別過。我經(jīng)常覺得他們打從心底看不起我這么個外人，所以我也表現(xiàn)得看不起他們。在我有能力的時候，我都盡量昂起頭。

但如果想看到花園里的園丁，我又不得不低下頭，因為園丁正蹲在地上。

那家伙沒在干活，卻在擺弄一些彩色石頭，還把那些石頭圍成環(huán)形。

膽子真夠大的，當(dāng)著主人的面，還敢如此玩忽職守。

我繃著臉進入花園，站定在石頭圈的外圍邊緣。

「你在搗鼓什么玩意，加里斯？」

園丁抬頭看見我，愣了一下，嚅囁著說，「呃，這個，為了好看的，沒什么?！?/br>
「收起你那些亂七八糟的石頭?！刮页獾?，「伯爵希望看到家里整齊干凈?！?/br>
「哦，好的?！辜永锼箍陬^答應(yīng)著，卻沒有動手收拾的意思，「那你呢？」

「什么？」

「那你也不喜歡這些石頭嗎？你不覺得這些顏色很好看？」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發(fā)現(xiàn)那些石頭確實很好看，外形奇特，色澤繽紛，乍一看還有點像寶石，只是跟花園的景象格格不入?！高@不重要。我尊重伯爵的意愿，所以你必須把石頭收起來?！?/br>
加里斯失望地撇撇嘴，從地上站了起來，正好跟我面對面。

我發(fā)現(xiàn)加里斯比我想象中要高，或許是他把腰挺直了的緣故。

「啊?！辜永锼沟穆曇粼俅雾懫?，「你手腕上是什么？」

我看了看手腕，發(fā)現(xiàn)忘了系扣子，袖口松松垮垮，顯示出仍未消失的傷疤。

現(xiàn)在再系扣子，會有點欲蓋彌彰的嫌疑。我若無其事地背過手，「不小心劃到玻璃。」

「哪里的玻璃？」

「窗戶的?！?/br>
「哪里的窗戶？」

我惱怒起來，「你是在盤問我嗎？」

加里斯定定地看著我，仿佛洞悉了我的假相。

過一會，加里斯開口道，「吉列根，你怎么不離開這里呢？」

這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我心想，但一轉(zhuǎn)念，這個工人所說的，怕不是府上仆傭們的心聲。他們都巴不得我快走，以后少伺候一個人。真該死，我自認沒有不善待他們，能不麻煩別人的事，都盡量不會麻煩別人，但就算這樣，還是討人嫌么？

我緊緊摳住手心，面上倔強地瞪視著加里斯，「我愛伯爵。」

所以，憑什么要我離開？

「我知道。」加里斯聽起來很沮喪，「但你那天不是說，他在外面有一個情人嗎？我以為愛情是屬于兩個人的，你怎么能夠容忍這種事？」

我想起那天的場面。其實我本無意如此，只是急火攻心，想不起自己身在何處，沖到伯爵面前就大鬧起來，當(dāng)時就有好幾個人都看到了，雖然后來伯爵把我拖進了內(nèi)室，但幾張嘴傳一傳，如今應(yīng)該無人不知我懷疑伯爵的事了。

「那都是我亂猜而已，沒有證據(jù)?！刮易詈笳f，「而且我們都已經(jīng)翻篇了。」

「干嘛不去找證據(jù)？」加里斯不依不饒，「你有手有腳，難道還不能調(diào)查一下嗎？」

我皺眉，「什么意思，怎么調(diào)查？」

「雇人跟蹤他。翻看他的私物，尋找偷情的痕跡?！?/br>
「這樣做有違道德。」我說，「況且他所有的東西都是跟我分享的?！?/br>
加里斯的眼神變得恨鐵不成鋼，「你是認真的嗎？連我都知道，伯爵有個書房是不準任何人進去的。你難道進去過嗎？」

「我……」

的確沒有進去過。

我低下頭思考了片刻。

「伯爵喜歡在書房里寫日記，當(dāng)然不想讓人進去打擾他，或者弄亂他的藏書了?！?/br>
「寫日記！哈，我敢說，他的日記里肯定都是骯臟不堪的內(nèi)容。」

「閉嘴，加里斯。伯爵有時候?qū)懲耆沼洠瑫苯訋Щ嘏P室。我承認，好奇心曾經(jīng)控制過我，導(dǎo)致我偷偷打開看了幾頁。里面沒什么不對的。伯爵是一個坦誠的人?！?/br>
加里斯氣得快步向前走，「行吧，既然你情愿裝瞎，我就替你把證據(jù)找來，擺到你面前看你還怎么否認事實！」

我望著他由走到跑，直奔樓上而去，竟然是認真的。我不禁大吃一驚，趕忙追了上去。加里斯到底是干體力活的，速度比我快多了。等我爬上五樓，加里斯已經(jīng)站在了書房門口，面無表情地等待我跑近，然后彎下腰喘氣。我?guī)缀鯊奈纯癖歼^。

「你應(yīng)該加強運動?！辜永锼拐f，「別聽伯爵那套，他只是把你當(dāng)金絲雀養(yǎng)?！?/br>
我瞪了這個沒禮貌的園丁一眼，伸手按住書房的門把，卻并沒能轉(zhuǎn)開。

書房是上鎖的。

我嘆了口氣。加里斯也用右手轉(zhuǎn)動門把，使勁轉(zhuǎn)了好幾下，也沒打開。

「算了，只有伯爵才有鑰匙?！刮艺f，「我們走吧。」

加里斯置若罔聞，自顧自伸出左手，疊到右手背上，掩住了手上的動作。我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但他剛放下雙手，那扇門就多了絲縫隙。這緊閉的門居然被打開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呆呆地問。

加里斯神秘地說，「這是魔法?！?/br>
我瞧了瞧加里斯，這個粗壯的工人會是魔法師？那才是好笑呢。

用腦袋想想吧，一個選擇是整天翻土、鋤草、滅蟲、打藥，做這些體力勞動，薪水也不太高，而另一個選擇是，只需動動手指就能日進斗金，甚至能靠魔法自給自足，誰會傻到選擇前者啊。

依我看，加里斯多半是認識某個開鎖工，跟人學(xué)過幾招，現(xiàn)在派上用場了。

進到書房里關(guān)上門，我巡視了一圈，并未發(fā)現(xiàn)有什么奇特之處。

加里斯倒是直奔書桌，拉開抽屜翻箱倒柜起來。我正要呵斥他規(guī)矩點，就見他拿出許多物品，一一擱置在桌上，有香煙、錢票、夾子、紙筆、各種各樣的小盒子……

我忍不住拿過桌上的物品，放到眼前打量。都是我沒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