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人一樣，問題多。

再回過神來時，對面的人正一手撐著臉看了過來，喬昊一時局促，以為對方在端詳自己，不由略低了低頭，再抬起來時猛然察覺對方應該是在等自己回答問題。

“你剛剛問什么？”于是，他忙補救。

女孩噗地笑了起來，臉上露出一對酒窩。

“你太有意思了，說著說著就犯迷糊了，昨晚通宵了嗎？”

“啊，”喬昊覺得自己臉都紅了，“昨晚值班。”

他實在不太會懂怎樣和女性相處，尤其是這樣的“相親”。

他端起咖啡來，默默喝了一口，只有用動作來掩飾尷尬。

兩人短暫的沉默里，咖啡館的背景音樂瓢進喬昊的耳朵。

王菲的歌，紅豆。

“這歌挺好聽的?！眴剃徽f，為了不冷場。

“嗯，很經(jīng)典?！迸⒑攘丝诳Х?，“你也喜歡王菲嗎？”

“嗯，挺喜歡的?！眴剃稽c點頭，其實他也只是從前幾天才開始聽這位天后的歌，因為那人嘲笑他，只知道迪克牛仔。

于是他特地去下載了一堆她的歌，聽后竟然真的喜歡。

“她下個月要在隔壁城市開演唱會?！迸⒀劾镂⑽㈤W著光。

“啊，是嗎？”偶爾，喬昊討厭自己的不遲鈍，他依稀猜到那女孩在等待什么，但那是他無法回應的，于是他只得含糊地說，“票應該很難買吧?！?/br>
“應該是的，她很少來這邊?！迸⒂行┎缓靡馑?，又端起了咖啡，大概在后悔自己的不夠矜持。

按照喬昊母親預想好的安排，喬昊這天應該先和這女孩在咖啡館喝完一杯咖啡，然后去新華城里逛逛，到晚飯的時間再由喬昊出面請人家吃個晚飯，美好的一天結(jié)束在女孩家樓下的道別中。

可是，如之前的幾次相親一樣，喬昊將再見說在了咖啡館門外。

他不想直接拒絕女孩，但他知道，沒有下次約會的再見就等于不見。

此時，穿著綠色洋裝的女孩揮手跟他道別，剛轉(zhuǎn)身竟又回過頭來。

女孩有些羞澀地說，“真想看看你穿白大褂的樣子。”

喬昊怔了怔，最終只是同樣僵硬地揮了揮手。

這話又是什么人說過的。

看來現(xiàn)在大家都愛制服的誘惑，喬昊自嘲地笑，看向旁邊櫥窗里自己的影子。

忽略蓬頭垢面，看上去倒是頎長挺拔，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喬昊加快了些腳步。

他決定回家洗個臉，刮刮胡子，換件干凈的襯衫。

盡管郁悶沮喪，但答應了的事就該勉強做得像個樣子——晚上，他要去一下石冬冬的病房。

第12章第12章

病房里，石冬冬坐在床上看著正彎腰給他盛水餃的霍延。

霍延這時只穿了件襯衫，長期健身的結(jié)果使襯衫下的胸肌若隱若現(xiàn)，不很夸張，卻讓人覺得偉岸。

霍延從前對他說，“這里，讓我感覺自己很強大。”

因為低著頭，霍延額前的頭發(fā)微微垂了下來。他的頭發(fā)有自然卷，很大的那種卷。

石冬冬聽說，頭發(fā)自然卷的人一般都很聰明。

強大又聰明的霍延此時正在給他盛水餃。

前幾天還連他電話也不接的霍延已經(jīng)連著兩天來醫(yī)院看他了。

是該高興還是失落呢？

總之不能心虛，石冬冬對自己說。

霍延已經(jīng)把水餃端到了他的面前，同時問了句，“吃這個沒問題吧？”

石冬冬直接從碗里撈了個餃子起來塞進嘴里，“你下的，我可以吃一盆！”

霍延坐在了他旁邊看他吃。

“你吃晚飯了嗎？”石冬冬邊吃邊道。

霍延點頭，“來之前在公司解決了?！?/br>
“哦?！笔c頭，表情失落，“如果你沒吃的話，我們就可以一起吃餃子了。以前在普瓦提埃的時候，我們都是一起吃的……”

“你還記得?！被粞有α诵Α?/br>
“當然記得，腦子里長滿了瘤也不會忘記的?！笔X得自己鼻子有些酸。

“別亂說話，”霍延收起笑，正色問，“決定什么時候手術(shù)了嗎？”

石冬冬正將一只餃子夾起，聽到霍延的問話，那餃子一下沒夾住，跌了下來，擦過他的衣襟滑落到床單上。

石冬冬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霍延立刻站起身，從床頭抽了幾張紙巾幫他擦拭。

低頭俯身的剎那，石冬冬一把抱住了他。

“霍延，我好害怕。”輕不可聞的聲音。

“別怕，現(xiàn)在醫(yī)學這么發(fā)達，你會沒事的?！北槐ё〉幕粞禹槃菖牧伺氖暮蟊?。

石冬冬不說話，只是緊緊地抱著眼前的人，像是怕一松手，對方就會消失一樣。

喬昊敲門走進病房時，石冬冬已經(jīng)睡下了。

霍延來開的門，見到喬昊時不再如上次一樣正式地鞠躬，而是輕輕點頭微笑了一下。

喬昊拿著聽診器和血壓計走到了石冬冬的床邊。

此時只有晚上九點，喬昊踩著點進來，他想，這人倒是算的準，也睡的著。

床上的人閉著雙眼，臉色在日光燈的映照下顯得有些蒼白，睫毛很長，嘴角微微翹著，像在做什么美夢。

喬昊猜他一定沒睡著。

“要不要叫醒他？”霍延低聲問了句。

喬昊不看他，只是搖了搖頭，將電子血壓計的綁帶輕輕綁在了石冬冬的右臂上，又拿著聽診器在他胸前仔細聽了聽。

要做得像個樣子，喬昊想。

心率、血壓都挺正常，只是這人實在瘦得厲害，隔著聽診器都能感覺到肋骨似的。

喬昊看了石冬冬一眼，忽然覺得他實在是有讓人無可奈何的本事。

“病人現(xiàn)在沒什么，讓他好好休息吧?！眴剃话凑疹A先想好地開口。

“謝謝。”霍延道了謝，送喬昊出病房。

“喬醫(yī)生，借一步說話?！惫?，病房門口，彬彬有禮的男人壓低聲音道。

喬昊心里微微忐忑，但仍謹慎地點了點頭。

“冬冬的腫瘤……是惡性的嗎？”走廊的盡頭，霍延端著手臂問喬昊。

喬昊看著面前的男人，看著他的眼睛，想看進他的心里。

這人是在擔心？在不安？還是在煩惱？在抵觸？在期待盡快的解脫？

可是，除了疑問的眼神，喬昊并沒有看出更多的東西。

“病人顱腦內(nèi)長的是膠質(zhì)瘤，惡性還是良性，還要等待進一步的MRI造影，需要的話可能還要進行腦部穿刺活檢，所以，我現(xiàn)在也回答不了你的問題?！眴剃槐M量讓自己的回答顯得專業(yè)而保守。

但他心里又忍不住嘆氣，膠質(zhì)瘤，石冬冬是怎么百度到的。

“是不是無論良性還是惡性，都需要動手術(shù)？”

“理論上是這樣的?！眴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