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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石崇山杵著拐杖和幾位白發(fā)的醫(yī)生在談著什么,玉姨也在,捏著手帕在一旁不住搖頭抹眼淚。喬昊出現(xiàn)時,大家的目光都不自覺地看向了他。他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忽然有些害怕推開面前的房門后將會看到的情形。盡管他前一天中午才離開這里,但此時他是真的恐懼,害怕房里的病床上那人的臉會蒙著白布,或者直接是一張空著的病床。“他在里面嗎?”于是他茫然對著人群問了一句。“還沒有醒過來,你去叫叫他?!笔缟铰溃瑤е环N命令式的威嚴(yán),這威嚴(yán)并不是對喬昊,而是對自己兒子的,仿佛他只是請人去差遣來自己的兒子,只要提出這個要求,兒子就必須遵命過來。喬昊點了點頭,冰涼的手探向了病房門。門被打開,房間里的安靜與外面形成鮮明對比。石冬冬的臉上再次罩上了氧氣面罩,他的胸前幾乎看不出起伏,如果不是一旁的心電監(jiān)護(hù)儀還在嘟嘟作響,喬昊幾乎要以為他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眼淚一下便涌了出來,喬昊抓住了床上人的手,緊緊咬住了牙關(guān)。“我昨天走時你就在睡,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起來?”許久,他才抬起頭來對石冬冬道。然而,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緊閉雙眼的人仍是一臉灰敗,冰冷的儀器也沒有一點異常的波動。喬昊的手握得更緊了些,事實上,他的手比石冬冬的手還要涼。“跟你說個事,”喬昊用手掌抹了一下眼睛,他覺得此刻他必須不停地說些什么,以填補病房里令人窒息的安靜,“我跟我媽坦白了我喜歡你的事,老太太鬧脾氣,賴在醫(yī)院里不出來了。不過,我看她應(yīng)該沒什么事,醫(yī)生說她就是血壓高了些,東西也能吃,還有精神罵我。其實我媽我最了解,她鬧完就沒事了,終究她會跟我妥協(xié),因為她心軟。我爸可能會麻煩一些,但是從小到大我跟他倔的事最終也都是他妥協(xié)。所以,我覺得說出來了反而好。喬旻是一直都知道的,她和我一國,也會幫著我的。現(xiàn)在,就看你了……你是不是還沒有表明態(tài)度?你得趕緊跟我說清楚,不然弄的好像我剃頭挑子一頭熱,全是自作多情呢。但我覺得我應(yīng)該不是的,對吧?你起來跟我說清楚一下吧,說幾句好聽的鼓勵我,如果你說不出口,看我一眼也行……我,我其實心里挺沒底的?!?/br>喬昊說著,抬起頭去看石冬冬的眼睛,那雙原本透亮的眼睛此時緊緊閉著,沒有一絲生氣。但喬昊卻有種錯覺,似乎那垂下的眼瞼正在微微顫動,下一秒就會慢慢睜開似的。“冬冬,醒過來好嗎?”喬昊柔聲喚到,“不然我要去上班了,今天是個通宵晚班,我可沒時間來陪你啊。我最近請假次數(shù)太多了,同事都要對我翻白眼了。萬一我丟了飯碗,就沒有帥氣的白大褂可穿了。你趕緊醒過來啊,不然我真走了……”那一晚,喬昊沒去上班,而石冬冬也并沒有醒過來。喬昊也不知自己絮絮叨叨在床邊說了多久,下半夜時最終撐不住倒在房間的沙發(fā)上睡了過去。曾經(jīng)他連上三個通宵夜班也沒有這么疲憊過,這晚他蜷在沙發(fā)里,雙眼直直看向不遠(yuǎn)處床上的人時,竟突然生出種也許睡著了他們可以在夢中相見的感覺。他想,石冬冬也許正在做著什么美夢,所以才會讓他這樣不愿醒來。第二天早上,喬昊是在一陣嘈雜的聲響中被驚醒的。視線所及處,面前的床鋪被一群醫(yī)護(hù)人員包圍了,他猛地彈坐起來,從縫隙中看到石冬冬被幾個人托著前胸后背在嘔吐。有聲音在喊注射藥物的劑量,醫(yī)療儀器尖銳的警報聲響作一團(tuán)。于是他沖了過去,卻被身邊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陳致緊緊拽住。“你別急,讓醫(yī)生去處理,冬冬會沒事的!”陳致在他耳邊低吼。“讓我看看他!”喬昊努力睜大著眼睛,腦中恍然晃過一個念頭——也許現(xiàn)在是在做夢?于是他奮力將一只手從陳致的束縛中抽了出來,徑直扇了自己一個耳光,聲音響亮,眼前的景象卻并沒有改變。“冬冬醒了是嗎!”他急急問陳致。“是的,不過現(xiàn)在很不穩(wěn)定,他一直在吐膽汁,消化道有出血,呼吸也很困難……醫(yī)生們在搶救,你不要去干擾他們!”陳致說著,硬把他往門外拽。喬昊被架著,盡管不斷掙扎,卻終敵不過孔武有力的陳致。扒住病房門被拉出來的最后一下,他再次瞥到了一眼人群里的石冬冬,還有他面前被吐得一片狼藉的床單,混著褐色和暗紅色的穢物。他似乎也聽見了石冬冬的聲音,是一種急促的喘息聲,帶著幾乎力竭的痛楚。“冬冬!冬冬!”喬昊急得大叫,完全忘了自己過去無數(shù)次在急救病人時對家屬的叮囑。于是,被拉出病房后,陳致狠狠地給了他一拳。鮮紅的血液從鼻腔里流了出來,喬昊終于感覺到了一絲清醒。“你安靜些,他不會有事的?!标愔挛罩^,冷冷對他說。喬昊頹然坐在了走廊的長椅上,然后看見自己的對面,石崇山也坐在那里,一根輸液管連著他的手背,另一頭一大袋透明的藥液正緩慢地滴入管中。兩人目光交匯時,石崇山并沒有再對他說什么,只是挺直著脊背,沉默地等待。喬昊徹底安靜了下來,他的腦中開始變得一片空白,所有的內(nèi)容都變成了一個“等”字。走廊上一直人來人往,沒有誰停下來對他說一句話。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對他道,“你的手機響了很久了?!?/br>喬昊這才拿出了手機,接通了電話。“總算接電話了,冬冬怎么樣了?”喬旻的聲音傳了過來,焦急地詢問。“還在搶救?!眴剃婚_口,覺得自己的喉嚨干得快要裂開,一陣生疼。“沒事吧?那……你呆在那兒吧,媽這里有我,她挺好的,只是很擔(dān)心你。”“姐……”喬昊心里一陣難受,“如果冬冬不在了,我該怎么辦?”電話那頭一陣沉默,很久才傳過話來,“小昊,要像個爺們!”努力像個爺們的喬昊一直等在走廊的長椅上,窗外已經(jīng)一片暮色,終于有醫(yī)生過來對他們說石冬冬恢復(fù)意識了。喬昊精神一振,然后他聽見醫(yī)生對石崇山道,“石先生,他想見您?!?/br>石崇山一下拔掉了手上的針頭,杵著拐杖站了起來。喬昊也急著跟在了他的身后,卻被醫(yī)生攔了下來,“他只說想見自己的父親。”“啊?!眴剃幻H稽c頭,怔怔坐了下來。仍然是漫長的等待,喬昊從來沒想過,石冬冬和他的父親也可以聊那么長的時間。身邊,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