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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兵刃。 “沈?qū)④?,”步兵為首的一個人,對沈策抱拳,“你身為柴桑守將,不該出現(xiàn)在武陵。不知將軍今日到此處,所為何事?” “胞妹流落武陵多年,”沈策平靜作答,“今日接她回柴桑?!?/br> 街道寂靜,唯有馬兒低低自鼻中噴出一股股的熱氣。 她屏息,能感覺到這些騎兵和步兵對他懷有極大的敵意。 “會不會騎馬?”沈策問她,對眼前的危機視若無睹。 她輕搖頭,和他目光相觸。 沈策抱她上馬,自己也翻身而上,摟她于懷。 幾個帶兵的將領(lǐng)在低聲交談,看上去還在爭論,是否要現(xiàn)在拿下這個車騎將軍。 她耳語:“他們是你的敵人?” “現(xiàn)在不是,”沈策低聲道,“以后會是?!?/br> 他和武陵郡守臨時結(jié)盟,為一同抗擊西面外敵。一旦外敵擊退,柴桑和武陵必會一戰(zhàn)。這是共識。 今日他出現(xiàn)在這里,極其危險。 當初沈策把昭昭留在舅母家,此處仍屬柴桑,其后,一手提拔沈策的柴桑郡守被刺而亡,此城被武陵奪走,成了他無法踏足的土地。 他為不提前暴露行蹤,帶了最少的兵,自柴桑連夜而來,算準了從入城到離開,消息只夠傳到守城將那里。他也算準了,一個小小的守城將不敢下令殺他。 畢竟柴桑和武陵還是結(jié)盟關(guān)系。 可若是武陵郡守得到消息,一定會殺了他,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沈策一行人,騎馬緩步向城門而去。 包圍他們的上萬兵馬,就在一步步退后,退讓到城門邊。 只要有人敢下令,城墻上的箭兵立刻能將沈策一行人射成死尸,或是直接火弩齊發(fā),把沈策等人燒死…… 他懷抱昭昭,抱拳告辭:“諸位,請告知你們的郡守,沈策這一次打破盟約,來此地是為了接回至親。今日得罪之處,他日必會設(shè)宴賠罪?!?/br> 言罷,他勒緊韁繩,再無耽擱,策馬而去。 自出城門,他們半步未停,奔襲一日夜后,四將分開幾路,迷惑追兵。 次夜,荒原蔓草上,僅剩下沈策一人,帶她繼續(xù)往前騎行。 她已經(jīng)被顛簸得骨頭散了架,沈策的呼吸聲始終在耳邊,和著風(fēng),對她說:“天亮前,會看到一條河,過去就是柴桑?!?/br> 沒多會,輕聲又道:“都忘了,你夜里看不到?!?/br> “能看到河,還有人的影子,”她擔(dān)心,“你有多少兵了?如果他們追過來,擋得住嗎?” 他笑:“若不是要抗西北敵軍,舉兵南下,至多三十日,武陵郡盡在我手。” 她信他說的。 “在院子里看到你,”他在她耳邊繼續(xù)說著,“第一眼沒認出,還在想,這是哪里來的姑娘,竟闖到我面前來了?!彼牖馑牟话?,和她開著玩笑。 馬蹄踩踏著泥土,他的話敲打著她的心。 她不再是小時候,已經(jīng)長大了。 南境不設(shè)男女之大防,沒有禮儀束縛,不管男女對異性|愛慕之心都是直白表露,少女們常聊這些。表姐嫁了一個表親哥哥,自幼相伴,常和她說起和夫婿幼時的相處,說得多了,她總會聯(lián)想到他。 “怎么不說話?”耳邊,他問。 她搖搖頭,耳邊的熱息太近了。 月下,遠處有火把出現(xiàn)。 她心驟然緊縮,夜盲封住了她大半的視覺。她只能見到一片刀光,還有月下落滿火把光芒的河流。 河對面兵陣連綿不絕,數(shù)千戰(zhàn)馬的鼻息,還有上萬火把的燃燒,都被一條河相隔。 火把下,突然爆發(fā)出令人振奮的呼喊聲。自己的將軍,深入險境,帶回分離多年的至親胞妹,至情至性,讓人敬佩,氣魄膽色,令人仰慕。 “回家了?!彼谒呎f。 戰(zhàn)馬馱著兩人,奔入河內(nèi),飛濺的水光浸透了她的衣裙。她不覺冷,滿心暢快。 沈策和她都是衣衫浸濕。他毫不在意,摟著她,停在自己的大軍前: “你我從軍,都是為了守故土、保家人,報外族殺戮的血海深仇。我和你們一樣,沒有什么不同,都有著同樣的牽掛,有著一樣的志向,”他對著火把下的一張張面孔說,“今日,沈策尋回胞妹沈昭昭,乃我此生幸事!” 他從腰間抽出一把狹長的刀,高舉在陣前: “這把刀追隨我數(shù)年,弒過真龍,斬過名將,卻從未有過名字。從今以后,它就叫昭也,愿今日之幸,與刀同在!愿我柴桑百姓,都如我沈策,至親不離!愿我柴桑大軍,能守江水百年,百戰(zhàn)不殆!愿我中土,終有一日驅(qū)除外族,永消戰(zhàn)亂!” 河水岸邊,眾將齊齊拔出兵刃,應(yīng)和數(shù)聲,響徹荒原夜空。 情義和血性兼?zhèn)?,謀略和膽色勝人的車騎將軍,頭一次讓將士們覺得如此親近。如他自己所說,他和大家沒有不同,只是一個有血有rou的男人,為家人,為養(yǎng)育自己的土地而戰(zhàn)。 這一柄砂下名刃,終于迎風(fēng)而出,直逼西北勁敵。 *** 初入沈家軍營,所有的東西對她來說都新鮮。斥候營,步兵營,哨兵營,騎兵營,還有如山的軍規(guī)?!笆勘乖趲づ耖g走動,”沈策麾下的一個將軍告訴她,“嚴禁私下交談。” 這和她想象中不同。數(shù)十條軍規(guī),條條能要人命。 在等級森嚴的軍營,哥哥是如何一步步晉升的,她無法想象。 沈策將她安置在自己的大帳中,以一小小屏風(fēng)隔開,因為她剛回來,怕她夜里住在陌生軍營害怕。住了幾夜后,沈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想得簡單,meimei不是小時候了,是個大姑娘,而且對他來說,更像一個陌生姑娘。從說話、用膳,到她的一顰一笑,對他都是陌生多于熟悉。 昭昭更是如此。 她心中有關(guān)沈策的身世秘密,讓她早早明白,這不是她的親哥哥,也讓她更拘謹于和他的同住。沈策起初并不避嫌,后來有了意識,會趁她睡醒前,更衣凈面。一回,她夜里想出大帳,撞翻東西,沈策正在換衣,將她從地上抱起來,身上僅穿著一條白色縛袴。 她習(xí)慣性抱他,手從他身上滑過,明顯感覺沈策的肌rou繃緊了…… “摔疼了?”他輕聲問。 她搖頭,手指懸著,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沈策將她一把橫抱起,放到了榻上:“我叫婢女進來。”他疾步離開。 自那夜后,兩人分了帳篷。 婢女元喜為此暗松口氣,對她說,你哥哥終于明白,meimei長大了,不能和他睡一處了。 住久了,她和他的部下都混熟了。 沈策的十七將中,有一對是同胞兄弟,是跟隨沈策去武陵救她回來的人,年紀小的那個弟弟,每每見她都臉紅,被余下人輪番嘲笑。 年紀大的那個哥哥,倒是嚴肅得很:“將軍胞妹,豈是我等能想的?” 他們說這話時,并不知昭昭就在屏風(fēng)后。她透過屏風(fēng)的縫隙,想看哥哥的反應(yīng)。沈策仿佛摸透她會偷看,有意避開臉,讓她見不到神態(tài)。 等過了幾日,沈策忽然在晚膳時,為她添了一筷子菜,問:“那對兄弟,你如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