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裝得像極了。

街上的警察就像噬人猛獸一樣可怕，但莫爾克服了恐懼心坦然地從他們身旁走過。

一個上午過去，沒有任何有用的消息在街上流傳，不管是誰都沒有提到最近會有審判，甚至沒有人提起安斯艾爾伯爵被捕的事。

莫爾沮喪地揣測著沒有消息是不是意味著是個好消息，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一輛四輪馬車停在市民區(qū)的附近。

馬車的鞍座上、車廂后都漆著某個家族的紋章。

莫爾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竟然是帕特里克斯公爵家的馬車，他透過稍微掀起了一點的窗簾看到了法蘭西斯的身影。

馬車停在那兒，公爵小姐可能準備下車，也可能只是讓她的女伴下來買點東西。

莫爾看了看街上，現(xiàn)在是用餐時間，市民區(qū)附近已經(jīng)沒什么人了。

他很快跑過去等在車門前，用骯臟的手為法蘭西斯打開了車門。

“噢！”年輕姑娘顯然被門外這個邋遢的乞討者嚇壞了，她張大嘴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對女伴說，“貝拉，您給他幾個錢打發(fā)他走吧?！?/br>
貝拉把幾枚銅幣放在莫爾手里，但乞丐并沒有感謝她，反而更近了一步。

法蘭西斯吃驚地把自己的衣裙扯住，可她在那個衣衫襤褸的乞丐臉上看到了一雙熟悉的藍眼睛。

“莫爾先生，是您，天哪，您怎么變成這樣了？”

“恐怕現(xiàn)在只有這樣我才能在街上見到您?！?/br>
“噢，是的是的，您太謹慎小心了，我正要去找安得烈先生呢?！?/br>
“聽著小姐，我沒時間和您多說話，只想問您伯爵的事有什么消息么？”

法蘭西斯把自己的裙子從車廂的邊緣漏下去，她低聲要求莫爾扯住它。

“我找人去監(jiān)獄打聽了一下，安斯艾爾伯爵被關(guān)在地牢里，現(xiàn)在禁止探視?！惫粜〗愠吨娜柜障袷窃诤鸵粋€無賴爭執(zhí)些什么似的，她的女伴也上來幫忙，這樣能讓她和莫爾多說上幾句話，否則一位貴族小姐有什么閑情逸致和一個下賤的乞丐聊天。

“那么公開審判呢？什么時候開始？”

“沒有公開審判，審理和判決都是私底下進行，也就是說除非有奇跡，否則沒人能救得了他。莫爾先生，我和安得烈先生商量了一個辦法，您明天早上六點能到瓦勒密大街的教堂去望彌撒么？”法蘭西斯看到有個巡警朝這兒走來，于是立刻用力抽回了自己的裙子，她大聲叫道：“快放手，你這個無賴。”

巡警踩著漫不經(jīng)心的步子走過來，他用棍子砸了莫爾的背一下，把他從法蘭西斯的車邊趕開了。

“發(fā)生了什么事？小姐?！?/br>
“先生，請逮捕這個無賴，把他關(guān)進監(jiān)獄去?！?/br>
“他干了什么？”

“您自己看吧。”公爵小姐惱火地抖了一下自己的絲綢長裙，裙擺上被弄了幾個黑黑的手印。

“這真是太糟了，讓我替您打斷他的手怎么樣？”

“我只希望您能行使職責把他關(guān)起來，別讓他再到處晃蕩了。”

“那可不行，小姐?！本l(wèi)很不正經(jīng)地聳了下肩膀說，“監(jiān)獄已經(jīng)人滿為患了，我可不想因此挨罵?！?/br>
“太好了先生，您就是這樣履行職責的，財政官真應(yīng)該取消征收用來支付您薪水的這部分稅款，因為您什么都不干?！?/br>
法蘭西斯“砰”一下關(guān)上車門，她看到莫爾遠遠躲開了才讓車夫開始趕路。

坐在另一邊的貝拉心驚rou跳地說：“小姐，您的膽子真是太大了，要是那個巡警真的抓人怎么辦?！?/br>
“不會的貝拉，警衛(wèi)們總是跟你對著干，他們從來就沒有按照我們的要求去干過什么?！?/br>
公爵小姐一邊扯著自己的繡花手套一邊瞧著裙子上的污漬，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憂郁起來。

情況發(fā)展到這一步，法蘭西斯已經(jīng)沒有辦法退卻了。

要她和自己的表兄作對，心里確實有些內(nèi)疚，可誰又能放著那位無辜的伯爵不管呢。

現(xiàn)在意外的好處是她和莫爾碰面了，他們交換了一點消息然后約定第二天早上見面。

這位年輕姑娘充分發(fā)揮了自己的智慧，她考慮到可能會有人監(jiān)視，所以還特地繞了一個圈子。

可警衛(wèi)隊把目光全都放在莫爾這個逃犯身上，根本無暇去關(guān)注一位貴族姑娘的小動作。

第二天早上五點，法蘭西斯沒有坐自己的車，而是到街上找了一輛出租馬車。

瓦勒密大街的教堂很安靜，法蘭西斯把斗篷的帽子壓低了些，她看起來心事重重，但進了門之后就好多了。

公爵小姐在角落里坐下，希望后來的人能夠及時找到她。

當法蘭西斯抬頭望著眼前的基督雕像時忽然閉起了眼睛，她首先要為將來的事情懺悔，但同時又祈求上帝幫助她。

大約二十分鐘后有一個男人坐在她右前方的座位上。

法蘭西斯看到他的側(cè)面，認出他就是自己要等的人。

公爵小姐壓抑著緊張的心情低聲說：“您不方便說話，現(xiàn)在聽我說?！?/br>
她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周圍，并沒有人注意他們。

法蘭西斯說：“安得烈先生不能來，但我們商量了，現(xiàn)在有一個機會能混進監(jiān)獄。我們找到奧格里神甫，監(jiān)獄的指導(dǎo)神甫答應(yīng)帶我們?nèi)ヒ姴粢幻??！?/br>
莫爾的肩膀動了一下，法蘭西斯立刻接著說：“我們現(xiàn)在只能和伯爵見一面，監(jiān)獄里是不可能逃走的，安得烈先生想好了計劃，他去做安排，我們只要負責把計劃告訴伯爵。”

法蘭西斯說到這兒的時候忽然停了一下，莫爾聽到她用一種非常溫柔的聲音說：“如果我向瓦爾特表兄求情，他一定會答應(yīng)讓我去看望伯爵一次，可是我想讓您也見見他。莫爾先生，您一定比我更想見他?！?/br>
莫爾垂下了頭，法蘭西斯在自己的胸前劃了個十字。

“下星期一晚上六點，我和神甫說好了，在這兒的圣器室等您。”

法蘭西斯說完站起來，她扯起斗篷的帽子，慢慢地走了出去。

被留下來的人開始用手捂著自己的臉。

莫爾告訴自己要冷靜點，他知道從監(jiān)獄里直接救人是困難重重的，親身嘗試過之后更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