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這樣?！彼居臃跑浟寺曇?，流露出幾分討好的味道，“也沒什麼大事，你就去看嘛。人家那好歹是一條命，你……”

“關(guān)我什麼事？”芮睿打斷了司佑的道，“這個世上天天都在死人，我們在這兒廢話的時候，外面又有人死了，我不可能管得了所有人吧？”

司佑的聲音忍不住提高了：“你……至少有一些敬畏之心好嗎？”

“干嘛？”芮睿咧開嘴，笑得很無邪，“我心懷敬畏之心，他們就不會死嗎？這世上的事都是有聯(lián)系的。他們因為你而死，因為你說的那些無聊話。本來他們也許能活的，我的科出院率可是全院最高的?！?/br>
司佑不是第一次面對威脅，以前，他卻把這些看作芮睿的一種占有欲，并且為此而沾沾自喜?，F(xiàn)在，他只覺得全身發(fā)冷。

“隨便你。”他用盡意志力保持冷漠，“就像你說的，這世上天天都有人死，我不會因為你不去上班而愧疚，我不是超人，拯救不了全世界?！?/br>
芮睿并不意外，他微笑著看向司佑，伸出手來捻著身邊人的額發(fā)：“跟我在一起，你也變聰明了?！?/br>
司佑立刻警惕地說：“這不叫聰明，這叫冷酷?！?/br>
“好吧?！?/br>
芮睿又拿起手機，司佑死死盯著，覺得那個小方盒子像是惡魔手中的叉子：“孫主任？對，是我，小芮，那個等著換心的，嗯，移到名單後面。嗯？不，我這邊沒人要移植，就是把他往後移，嗯，好?！?/br>
掛了電話，轉(zhuǎn)頭看見司佑的表情，芮睿笑了出來，伸出手去想摸摸司佑的臉頰，卻被躲開了。他也不以為意，淡淡地道：“其實醫(yī)生的權(quán)力沒那麼大，你看，我這麼做還要靠關(guān)系，走後門。如果這個人運氣好也可以等到腎源的，我做的不過是讓他多等一陣罷了?！?/br>
芮睿突然湊過來，像是要接吻般靠近司佑，在倆人的嘴唇幾乎貼在一起時，他才笑瞇瞇地道：“我這不算是殺人吧，警察先生？我沒有動機，那個人死了我也沒好處。”

在頭腦反應(yīng)過來前，司佑的拳頭就揮了出去，骨頭沒接觸到任何東西，芮睿似乎早就料到，一側(cè)頭躲了過去，張手一抱，就用體重把他往後按倒在了床上。

“生氣嗎？唉，你總是為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生我的氣?！避穷Ｂ拷?，親昵地磨蹭著司佑的臉，“你跟我這樣吵，又有什麼用呢？”

“我……”

司佑無法形容心中的感覺，他知道無論芮睿做什麼都不關(guān)他的事，但他就是沒辦法視而不見。芮睿就像是詛咒，纏得他喘不過氣來，而當他發(fā)現(xiàn)外面的世界那麼的陽光燦爛，就越發(fā)不愿意留在芮睿身邊了。

盡管仍然有著愛，但那愛已經(jīng)浸上毒汁，每喝一口，解了他渴的同時又痛徹心腹，還不如從根斬斷。

第二章學(xué)著愛（4）

“你原本那麼愛我，你給了我那麼多的愛，可是，你現(xiàn)在收回了。是你把我慣成這樣，這一點你承不承認？”芮睿的神邏輯司佑早就習(xí)慣了，剛要反駁，又聽他說道，“你的付出結(jié)成的惡果，卻讓不相干的人承擔，盡管你只要留在我身邊，就可以做超級英雄?！?/br>
“因為你根本不愛我！”

“但是我可以對你好。”芮睿輕描淡寫的說，溫柔地撫摸著司佑的眉眼，“就像我父母，他們多為我自豪，你也可以是我珍愛的……情人。”

“你父母根本不知道你是什麼人！”

“但是他們很幸福。”

司佑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芮睿如同諄諄教導(dǎo)的老師，一點點洗刷他的想法：“你只需要享受我給你的彌補，就可以拯救許多人的生命。就像是只要吃一些好吃的，就可以換來許多人幸福的生活。許多家庭不會解體，孩子不用失去父母，夫妻也不會失去孩子，丈夫會和妻子白頭偕老，這一切，只需要你張開嘴，吃一塊沾了白糖的糕點。”

司佑用手捂住眼睛，幾乎是嗚咽般說：“外面是糖，里面還是毒?！?/br>
“只是一點點壞而已?！避穷＠^續(xù)揮舞著迷惑的權(quán)杖，“無視就好，你可以處在完全的幸福中，為什麼不愿意呢？你不是希望拯救別人嗎？你爸怎麼教你的？他不是希望你能夠救人嗎？而且，這只需要一點點犧牲，你都不愿意?！?/br>
“這和我爸沒關(guān)系！”司佑把臉埋進床單，“你是在亂扯！”

“對，我是在亂扯，但事實是，因為你，今天有好幾個家庭要完蛋了?！避穷８皆谒居佣?，輕聲道，“就因為你?！?/br>
司佑緊繃著身體，痛苦地捂住腦袋，半晌之後，蚊子哼般的聲音響起：“你……準備怎麼彌補？”

芮睿笑得很開心，正如他所想，和司佑的對抗中，他是永遠的勝利者。

“先不談這個，你先治病?！?/br>
把你治好了，就可以回歸正軌了，芮睿暗想。

司佑是個非常堅韌的人，只要沒病沒災(zāi)的，是絕不會去自殺的。這樣的話，他也不必一直處於“彌補狀態(tài)”中，和以前一樣，他們?nèi)匀粫亲詈玫摹靶值堋薄?/br>
司佑不管怎麼飛，最後還是飛不出他的掌心。

芮睿沒想到的是，司佑這會兒想的卻是完全與以往不同的計劃：我該怎樣，才能安全地消失在芮睿的生活中？

芮睿和司佑抱在一起，在床上，以最親密的姿態(tài)，身體緊緊貼合著，肌膚相親，濃情蜜意之極，心思卻是南轅北轍。

司佑側(cè)過腦袋，近距離看著芮睿溫柔的表情，不禁有些心酸。

他曾愛過這個男人，奮不顧身，不顧一切的愛他。給予他所有的一切，幫助他獲得所有想要，支撐著他的靈魂，包容他的黑暗，即使烈焰焚身仍然感覺幸福。

現(xiàn)在，不同了。

一夜之間，包圍他的黑暗漏了一條縫，露出外面的美好天空，然而，他錯過了機會，把希望看在眼里，卻無力觸及。

芮睿沒變，變的是他。

他再也做不到縮回黑暗中，繼續(xù)忍受芮睿，他想要逃，遠遠的，再也不見芮睿。而在這之前，他需要處理好一些現(xiàn)實事情。

如果有可能，他不想死，尤其不想因為疾病這種東西死在芮睿懷里。

同時，他也不想被芮睿一輩子控制，盡管他在感情和現(xiàn)實兩方面都受制於人。

斬斷感情，他可以……也許現(xiàn)在還不行，芮睿要是出事，他還是會忍不住回去，但只要給他時間，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只是需要慢慢來。

現(xiàn)實，工作可以辭職，父母那邊確實很麻煩，但芮睿應(yīng)該不會動他的父母，這只會讓他決定“魚死網(wǎng)破”，這并不是芮睿所希望的。

最大的問題，怎麼在芮睿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臉頰上的吻拉回了司佑的思緒，他沒敢看過去。耳朵上又是一熱，芮睿含著他的耳垂含糊不清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