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院長的大駕光臨終結(jié)了這場鬧劇，他看著憤怒的陸長和眼淚鼻血一臉的芮睿，只覺得頭疼。

這兩人都是院里的年輕精英，怎麼就總是不和呢？就不能安份點嗎？

人群被驅(qū)趕走後，芮睿一邊擦著臉一邊整理著腦中的事情，當陸長要走時，他開口道：“司佑怎麼樣了？”

“在重癥病房?！标戦L沒好氣地道，“他差點就掛了。”

陸長來找麻煩了，司佑肯定是沒事了，雖然有了這樣的猜測，但親耳聽見，芮睿還是大大地松了口氣，道：“謝謝你?！?/br>
陸長怔了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片刻後，他一臉別扭的憋出一句話：“沒什麼好謝，應該的。”

“我能去看看他嗎？”

陸長非常不適應突然變臉的芮睿，盯著他看了半晌，無奈也看不出什麼，只得道：“可以?！?/br>
(10鮮幣)第八章“溫柔愛人”（5）

重癥VIP病房離芮睿的辦公室不遠，因為他的病人大多非富即貴，少數(shù)也是病情罕見到足以作為論文材料的“珍貴樣本”，所以，他自然需要仔細看護，有時候還需要徹夜留守，自然是希望病房離辦公室越近越好。

司佑上次開刀住過一次，這一次，陸長一看是司佑，毫不猶豫地就給安排到VIP病房了，反正他不排，芮睿也會重新安排過去的。

距離不遠，芮睿卻走得極慢，走走停停，幾百米的距離走得像是長跑。好不容易到了，他又站在門口磨磨蹭蹭的不動。

芮睿在害怕。

他很怕進去後，看見的是一具蒙著白布的尸體，又怕看見司佑掙扎在死亡邊緣，而他卻無能為力。他不喜歡這種感覺，非常非常討厭卻又無可奈何，還必須拼命控制脫韁的情緒，努力裝出平靜的表情來應對那些討厭的人。

幾分鍾後，在無數(shù)路過同事奇怪的眼神中，芮睿終於拉開了那扇門。

他慢慢走到司佑床邊，眼睛卻只盯著監(jiān)測儀。各項數(shù)值還算穩(wěn)定，如果只是外傷的話，應該能夠很快恢復?？墒?，他還是不敢低頭看一眼床上的人，就這麼站在床邊盯著監(jiān)測儀好幾分鍾，直到值班護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芮醫(yī)師，沒、沒問題吧？”

“??？”芮睿呆了呆，“什麼問題？”

“你老盯著監(jiān)測儀……”護士很清楚這人是芮睿的好友，絕不敢大意，如果出了什麼問題，哪怕不是她的錯，恐怕這份工作也保不住了。

“哦，沒事。”芮睿的笑容怎麼也撐不出來，他無意識地轉(zhuǎn)頭說話，眼角卻恰好掃到躺著的司佑，一下子就移不開視線了。

司佑心肺受傷，雖然出血已經(jīng)止住，但大量失血確實對他的身體造成了重創(chuàng)，甚至要比上次開刀更嚴重。由於肺部受傷，他喉嚨里接著呼吸機，至今還處於昏睡中，蒼白得如同標本。

輸液一點一滴地注入司佑的血管，而胸口不規(guī)則的起伏落在芮睿眼中，就像是炸彈一樣可怕。他一把奪過護士手中的病歷翻開，陸長的處理無懈可擊，他看來看去，也明白那是受傷後遺癥，卻還是忍不住心中煩躁。

不過，這種煩躁在接觸到司佑緊閉雙眼的面容後，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芮睿慢慢跪倒在床邊，輕輕撫摸著司佑的腦袋，用自己的額頭輕輕碰了碰，突然一下子哭了出來。

“小佑……小佑，你別離開我?！避穷柩食雎?，“你不能有事，別離開我。我求你，別離開我。”

小護士眼含熱淚的跑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芮睿卻沒有和從前一樣，瞬間變作一張平靜的面容，把先前虛偽的悲傷全部撕下。

因為，這一次，他已經(jīng)沒有面具可撕。這就是他此刻真實的情緒，不摻任何虛假，也沒有任何強迫，自然而然的流露。

芮睿第一次意識到，生命是如此脆弱，不，準確來說，他意識到司佑是如此脆弱。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會發(fā)生千萬個各種各樣的事，一瞬間就把司佑從他身邊奪走。無論上一秒他們有多麼正常，聯(lián)系有多緊密，這個世界仍舊按照它的標準無情運轉(zhuǎn)著，隨時會把司佑像顆塵埃般抹去。

芮睿哭了許久。

從出生以來第一次真正的哭泣，而不是用掐rou這種方式把眼淚逼出眼眶。他心里的空洞隨著哭聲逐漸縮小，雖然沒有消失，卻有了明顯的彌補。

當眼淚腫成核桃後，芮睿終於止住了悲傷的情緒，不斷撫摸著司佑的臉頰。他不期望這時候司佑醒來面對受傷的痛苦，卻又盼著司佑能睜開眼睛，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在這樣矛盾的心情中，他一直跪在床邊不肯離開，然後，如同奇跡般，司佑輕輕顫了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還處於恍惚之中，沒有半點神采，估計真正清醒後，司佑都不會記得發(fā)生了什麼事。然而，此時那雙眼睛卻像是被看不見的線牽引著，準確地落在了芮睿的臉上，停駐了幾秒後，才再度闔上。

這一眼是如此短暫，對芮睿來說卻像是溺水中的一縷空氣。他幾乎是癱坐在床邊，一遍又一遍地吻著司佑的手背。嘴唇上接觸到的那一點點溫度，無疑於是一種救贖，是這個世界上，比他所擁有的任何東西都更為珍貴的寶物。

芮睿走出病房時，已經(jīng)完全恢復了冷靜。

陸長看著這樣的芮睿，只得感嘆司佑的魔力。這倆人就像是同根生的樹杈，哪怕樹冠長得再遠，地下的根也深深交纏在一處，一方的死亡必將帶來另一方的衰敗，無論是受傷還是茂盛，他們都將榮辱與共。

陸長并不理解這種感情，但現(xiàn)在，他承認，芮睿和司佑之間的“感情”確實打動了他。

下一秒，他就被芮睿揮過來的拳頭打中了臉。

“這一拳是還你剛才的?！避穷＠湫χ?，“我們兩清了。”

“我靠！”陸長吐了口血沫，“我還救了司佑呢！”

“我和司佑沒關(guān)系你就不救了？你不是白衣天使嗎？”

陸長不忿地喊：“你就沒別的表示！？”

芮睿笑起來，盡管還腫著眼睛，卻還是氣勢十足，不如說，司佑的受傷令他的力量全部發(fā)散了出來：“從今天開始你不用一周值三天夜班了?！?/br>
陸長知道排班這事不歸芮睿管，但芮睿就是有影響力。他沒有說什麼，只是恨恨地瞪了芮睿一眼，爬起身走人。

芮睿沒有再去管陸長，他這會兒需要去做一件事來平復逐漸燃起的怒火。他問了護士，要到了司佑的隨身物品，打開後，刺眼的鮮血仍然令他心跳狂飆。他深呼吸幾下，翻撿出司佑的手機。

手機似乎是被踩過，屏幕已經(jīng)裂成蜘蛛網(wǎng)，幸好還可以打開。他耐心地翻找著，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一條撥到自己手機上的記錄──就在今天早上。

芮睿輕輕放下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