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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的,一字一頓地道:“每個人都可能是惡魔?!?/br>司佑沒有什麼反應(yīng),芮睿的笑容卻越發(fā)燦爛:“你不是圣人,也不是拯救者?;蛘哒f,你并不是天生那麼完美。你的心里也會有空洞,也會有惡魔,不要以那種蔑視的眼神看著我。”司佑想笑,卻笑不出來:“我蔑視你?”“我以前有一段時間很討厭你?!避穷W厣嘲l(fā)上,擺了個閑適舒服地姿勢,“因為在你眼里,我就像個骯臟的惡魔,你是如此完美,盡管看起來很卑微,但你流的每一滴血都是圣潔的,而我的眼淚都是有毒的?!?/br>芮睿的笑容里多了些憤恨:“你從來沒有愛過我。你只是抱著一種拯救者的念頭,一心覺得應(yīng)該犧牲自己。是,你犧牲了自己,你的靈魂得到了升華,而我,就是那個可悲的墮落者?!彼恼Z氣慢慢平穩(wěn)了下來,帶著一絲殘忍的氣息,“你有沒有想過,我從來不想到做一個惡魔,而我也確實沒犯下可怕的罪行。我的心就像你現(xiàn)在感受到的,是不是覺得很難控制?那些憤怒、沖動,很痛苦吧?你是不是寧愿回去以前,也不要像現(xiàn)在這樣?”司佑一個字也反駁不了:“你早就知道?”“我只是猜測?!避穷7潘闪松眢w,“對你來說不幸的是,我猜中了?!?/br>停頓了幾秒,他淡淡地道:“我們都不干凈,不要擺出一付圣人的嘴臉看我。”司佑的身體不住顫抖,表情仍舊一派平靜:“你做了手腳?”“沒有,天使先生。”芮睿嘲弄的笑了起來,“我什麼都沒做,你只是發(fā)掘出了天性。不要再怪到我頭上,這和我沒關(guān)系?!?/br>司佑沈默了好一會兒,突然抓過桌上的煙灰缸,用力向那臺大電視砸去。怦──!電視應(yīng)聲而碎,司佑站在原地,以絕望的眼神盯著蜘蛛網(wǎng)般的裂痕。他都不敢看芮睿的表情,像是逃亡般沖出了房間。第二章我把靈魂獻(xiàn)給你(9)司佑漫無目的地閑逛到中午,手機(jī)似乎響了,又似乎沒響,他卻完全不去管。直到他游蕩到已經(jīng)出售的,原來那幢屬於他的小地,他才站定,平靜地觀察著那間曾經(jīng)屬於他的窗戶。他曾經(jīng)確實所擁有的東西,似乎也只有這間房子了。父母的愛消逝如同星火,尤其是當(dāng)?shù)艿苌藘鹤俞?,曾?jīng)以他為傲的父母變成節(jié)假日才會問候一聲的陌生人。芮睿永遠(yuǎn)如同飄渺不羈的霧,他追逐了許多年,直至疲倦到現(xiàn)在也無法前行,芮睿仍然像是清晨的霧紗,他摸不著,也捉不到,卻能夠感覺到、看到,甚至觸摸到。這種煎熬令他痛苦了許多年,就在他以為解脫的時候,芮睿卻給了他致命一擊。這一擊是如此痛苦,卻又無法令他真正死去,他仍舊活著,并且要繼續(xù)活下去。活下去……司佑站了許久才收回眼光,掏出一直在響的手機(jī),秘書焦急的聲音立刻響起:“隊長,那個jian殺案有了新進(jìn)展,大家都在等你回來開會呢!”司佑面無表情地道:“我十分鍾後就到。”會議室里坐滿了人,司佑一進(jìn)去就察覺到無數(shù)炙熱的視線,不管什麼理由,關(guān)鍵時刻不見蹤影,確實是一個長官的失職。他卻沒有道歉,往主席上一站,開門見山地道:“通報情況。”隊員們都面露不滿,卻還是老老實實的報告。黃明達(dá)在任時留下的幾個案子中,這個jian殺案一直倍受關(guān)注,原因就在於受害人之一是官員的女兒,上級一直施加壓力。遺憾的是,偵破工作停滯不前,兇手甚至還在警察眼皮子底下另犯罪案,足見其挑畔之心。“你說有個受害人逃出來了?”司佑平靜的語氣令報告的探員感到寒意,小心地道:“是的。”“人呢?”“在醫(yī)院,受了很嚴(yán)重的傷,一直沒辦法正常交流?!?/br>司佑沒有再多問,轉(zhuǎn)身往外走去,負(fù)責(zé)案件的探員急急跟上。他們到了醫(yī)院,還沒到病房,就有醫(yī)生出來阻攔:“你們是什麼人?病人需要休息。你是誰?警衛(wèi)!警衛(wèi)!”司佑把病房門關(guān)上,搬了一把椅子坐到病床邊。受害人有著一張漂亮面孔,此時卻滿是劃痕,顯得猙獰恐怖。“你是誰?”“我是西城區(qū)警局的中隊長,負(fù)責(zé)你的案子?!彼居雍喍痰氐?,“你有什麼要說的嗎?”“沒有!”受害人驚恐地道,“出去!”“我需要你的線索來辦案?!?/br>“我說了沒有!”受害人歇斯底里的叫道,“沒有!我什麼也不知道!走開!”門外響起警衛(wèi)的敲門聲,司佑卻轉(zhuǎn)身對秘書道:“你有沒有鏡子?”“???”秘書愣了下,手忙腳亂地翻著包,“呃,有!”司佑一拿過鏡子,就放在了受害人的面前。如此嚴(yán)重的創(chuàng)傷,醫(yī)生當(dāng)然不可能直接說,受害人在入院後也是第一次看見自己的臉,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鏡中丑陋的面容,渾身顫抖。“那個傷害你的男人逃掉了,你卻要帶著這樣的臉生活?!彼居拥氐?,“你以後上街,別人看你就像看怪物一樣。那個男人活得倒挺自在的,說不定他還會給新女朋友買化妝品呢,你呢,大概這輩子再也不需要化妝品了吧?”受害人的眼中流出了淚水,張大了嘴,像是瀕死的青蛙般無聲的哀嚎。“如果我是那個男的,也想交你這麼個女朋友?!彼居硬痪o不慢地道,“你簡直是女朋友的典范,這麼包容我,無論我做什麼你都可以原諒,真是太好了?!?/br>“我不是他女朋友!”受害人把鏡子砸向司佑,聲歇力嘶地怒吼著,“那個混蛋!那個混帳東西,他騙了我!他還說是我的校友!他根本就是個壞蛋!我恨他!我恨他!”受害人的家教顯然非常好,在如此情況下仍然說不出一個臟字。“你恨他有什麼用?”司佑站起身,往外走去,“我們又抓不住他,你就自個兒慢慢恨去吧?!?/br>“你們怎麼會抓不住他!”受害人轉(zhuǎn)移了火力,“他就住在我家隔壁一條街,他的名字叫……”後面的話,司佑沒再聽,他快走出病房,在面容嚴(yán)峻的警衛(wèi)和怒目而視的醫(yī)生面前出示了警官證後,頭也不回地往醫(yī)院外面走去。上了車,等屬下趕來後,他說:“查出來了嗎?”屬下一付驚魂未定的表情,嗑嗑巴巴地道:“查、查出來了,是……”“不要說給我聽,搞定逮捕令、搜查證,我們走?!?/br>這種大案,中隊長親赴一線也是正常的。一小時後,司佑到了地點,看著圍在房間外一圈刑警,問:“怎麼還不進(jìn)去?”“房主不開門?!庇嘘爢T無奈地道,“我們正在喊……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