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行?！?/br>
    許掣脖子一梗。

    低頭看她。

    “滾?！?/br>
    葉可許久沒聽到他這聲“滾”了，腳趾好酸，腦子也酸。小手揣在淺淺的衣兜里，踢著小石子，低頭拽著書包帶往校門去。

    兩條辮子耷拉在肩膀，像狗狗垂著的尾巴。

    后來鈴聲鐺鐺鐺響起。

    考完試的學(xué)生陸陸續(xù)續(xù)出來。

    他們看校霸許日天站在cao場正中，一動不動的，仿佛讓大圣爺施了定身術(shù)。

    男生望著校門，望了又望。

    等人走光，保衛(wèi)喊他，許掣才離開。

    他沒想通。

    她那么聰明，那么喜歡他。怎么就不知道他一 直在后面看著，光低頭走路，都不知道回頭看看自己心愛的大哥。

    葉可繞到河道走一圈，慢悠悠回家。

    到家孫萍抓著她問，怎么眼睛紅了，是不是沒考好。沒考好也沒關(guān)系，讀書又不能當飯吃。

    小丫頭說考得還行，就是回家的時候讓沙子迷了眼。

    她進到房間，甩了書包。

    后來覺得好困，就滾到被子里睡覺。等睡醒了，滿身的汗，眼睛里就出現(xiàn)許掣那張全在她審美上的臉。

    狗逼許掣，陰魂不散。

    葉可揮揮手，繼續(xù)睡。

    然后在枕頭上發(fā)現(xiàn)一截很短的頭發(fā)，粗些，硬些，是大哥的。

    猛站起來跳兩下，捏著頭發(fā)用紙包住，小姑娘在垃圾桶面前徘徊許久。最后像是得了失心瘋，將頭發(fā)珍而重之放到文具盒。

    大哥哦。

    她低聲念。

    27、我果然是個死寶寶了【800珠加更章】

    孫萍老家在山里。

    這附近很有些山，但大多不高，平原地方的人來了，要講你們這里山真多。高原的人來了，又要講你們這里的山頂多算個土包。

    葉可坐了中巴車，到進山的路口。

    舅舅家的表哥從山上下來，削根樹枝讓她杵著。

    父母都要加班，寒假便把她寄在阿婆家，一是讓她好玩，二是省去了給孩子做飯。她把能搜羅的零食都帶著，書包里是寒假作業(yè)，手上還有個大布包，里面裝兩件冬衣并洗漱的東西。

    表哥比城里的孩子長得結(jié)實，也更黑。

    幫她拿過包，指著山路說，“走吧?！?/br>
    這一走，就走了快三個小時。

    翻了一座山又是一座山，有的山將近九十度，她哪爬過，最后手腳并用上去，跟泥里刨出來似的。來的時候還覺得農(nóng)村好農(nóng)村妙，等到阿婆家就只想給父母打電話。

    她這個寶寶已經(jīng)是個死寶寶了。

    這邊唯一一部用來聯(lián)絡(luò)的電話在村支書家。

    要翻兩座山。

    也輪不到她用。

    阿婆頭上抱著黑布，身上穿藍布衣服，腳上是千層底的布鞋。

    老人家笑起來滿臉的皺紋，說，“可可呀，你出生的時候就小，現(xiàn)在長這么大，你父母盼你不容易。來阿婆看，個子都長這么高了?！?/br>
    葉可瞅瞅自己的頭頂。

    還是第一次有人夸她長得高。

    阿婆的手跟樹皮很像，還有老人斑。

    老人家伸手摸她，葉可習慣性頂過去，和大哥摸她的感覺還不一樣，就很溫暖很慈祥。她本來還有情緒的，現(xiàn)在乖巧坐在小板凳，聽阿婆教她怎么燒火。

    灶上煮著雞。

    是下午殺的，雞熟了，舅舅過來倒入好多土豆跟著一起煮。飯桌上大家都在吃土豆，阿婆把雞腿雞翅膀全夾給她。表哥表姐咂咂嘴，繼續(xù)吃土豆。

    她太累了，肚子也餓。

    啃完一只雞腿才察覺到同輩垂涎的目光 。

    小姑娘將雞rou上的飯粒扒拉扒拉，夾給坐在小板凳上吃飯的表弟。

    表弟今年快七歲了。

    但是飯桌都夠不到，就很矮的樣子。

    剩下的rou又分給其他幾個兄弟姊妹，葉可舀了一大碗土豆，朝著阿婆笑，“你們種的土豆好甜哦，可可好喜歡吃的?！?/br>
    一直不太說話的表哥笑起來，“那肯定，我們每天都要去撿肥?！?/br>
    葉可第二天才知道撿肥是什么意思。

    牛在山坡上拉的屎，硬了就是一盤一盤的，他們背著背簍去撿，回來堆著。小姑娘對撿屎這個cao作是拒絕的，是無助的，奈何小表弟得了她幾顆糖，撿了屎就要送給她。

    “可可jiejie，你看亮亮撿好多的！”

    小男孩說完，不由分說把糞往她背簍里扔，一副你那么笨，我來照顧你的可靠樣。

    葉可：現(xiàn)在崩潰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我果然是個死寶寶了。

    早上撿完糞，他們就回去。

    冬天地里也沒什么活，回來表姐就在院里熬豬食，好多玉米面扔下去，攪許久煮熟了才端去喂豬。葉可吃過豬rou，沒見過豬跑。

    所以不知道，那豬他媽的，能長這么大。

    那個牙齒，那個腦袋，那渾身稀疏的豬鬃。

    全是哥斯拉級別。

    表姐舀完豬食，過來捏她臉，“有什么好看的，你看你看得這么開心?！?/br>
    不是開心好么。

    她是嚇到失去表情控制能力了。

    可怕——驚悚——葉可已經(jīng)無法直視，你像豬一樣可愛和你像豬一樣笨，豬豬明明超恐怖，而且小眼睛里放著精明邪惡的光。

    表姐說豬會吃rou的。

    而且骨頭都能嚼斷……

    葉可哦了一聲。

    心想，只有你像豬一樣能吃，是真的。

    28、幾天不見，她實在想舔得厲害！

    雖然是山上，但其實有地爐。

    大家圍在堂屋里，多放些柴火，比家里暖和多了。她趴在小桌子上寫作業(yè)，大家都過來看作業(yè)是個啥……看她寫字，就發(fā)出驚呼，看她拿出蠟筆畫圖又發(fā)出更多驚呼。

    表姐看她文具盒上的美少女貼紙，一個勁問裙子怎么這么短。

    表弟又想問她要根蠟筆玩耍。

    葉可都應(yīng)了。

    回頭看表哥撿炭火在地上學(xué)著畫字，心中生出種奇怪的感覺。翻翻找找，將自己之前用的字帖送給他。這方圓幾個山頭，零零散散就幾戶人家，讓他們?nèi)ド蠈W(xué)根本不能夠的。

    也就不引他讀書的心，省得煩惱。

    漸漸的，大家發(fā)現(xiàn)這個城里的表妹雖然嬌氣。

    但是脾氣很好的，也不會看不起人，就常纏著她問城里的樣子。她只說城里也沒什么好，煙囪每天都是滾滾黑煙，不工作的話就沒有飯吃。

    有錢人過得很舒服，但是窮人連飯都吃不飽。

    她有零花錢買烤紅薯吃，院子里的小伙伴都很羨慕。

    說完大家對她露出同情的眼神。

    然后晚上表哥摸到倉里，帶了幾個又大又甜的紅薯過來，捂在灰里烤熟，讓她吃個夠。

    葉可照例是一頓胡天海地，賽蟠桃的瘋狗夸。

    吃完紅薯，想到即將到來的下崗潮。

    小姑娘情緒低沉下去。

    爸媽巴不得二十四小時在廠里工作，就是怕被淘汰，要不也舍不得送她來山里跟著阿婆生活。

    大家聽她描述，漸漸也歇了向往。

    只是仍喜歡新奇的東西，讓